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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九章:明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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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宁,出了什么事?”曹彧披着一件宝蓝色长衫冲了出来,丝绸制中衣上的银色暗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他手指骨节分明,按着肩头的长衫,很是急躁。

    尽管神色慌忙,但他从容贵气的风度未尝改变,稍稍颔首作礼。

    月光渡银辉,所谓君子如玉,便是他此刻的样子。

    秦昭宁想着。

    此生若能时时与这样丰神俊秀的男子相伴,该是何等幸事。

    “大表哥莫急,什么事都没出,是舅母要我来替她给你送药。”秦昭宁说着,一旁听春将药瓶递了过来。

    曹彧没接。

    母亲不是不明礼数的人,这样深的夜,岂会叫秦昭宁给他送东西。

    便是母亲真的提了这种要求,昭宁这样的大家闺秀,也该提醒母亲才对,怎么会贸贸然而来。

    她可是比他还先一步看出秦家谋算之人,绝不会如此冒失。

    秦昭宁舔了舔唇:“大表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曹彧眉眼一垂:“表妹请。”

    秦昭宁被陆铮引入屋内,却不见曹彧跟来。

    “请表小姐稍后,世子爷去换衣裳了。”陆铮做了请的手势,有小斯递来茶水奉上。

    秦昭宁落座,心思复杂。

    曹彧恪守礼节,是他的风度,也是见外的表现。

    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大表哥待她,并无不同之处。

    不过曹彧到底担心,没有耽搁太久便出现在秦昭宁面前,除了发冠稍显凌乱,一缕垂髫散在外面,并无不妥之处。

    他拱手请罪:“方才情急之下唐突表妹,望表妹恕罪。”

    秦昭宁笑笑,颔首还礼,又示意屋中其他伺候的小厮奴婢。

    曹彧会意,一个眼神陆铮便带人退下。

    “大表哥可知,今夜是大公主鸾凤回巢的大日子。”秦昭宁开口,走近几步。

    曹彧点头:“知道,长安城已经传遍了。”

    他一顿。

    “此事,秦家?”

    “不知,不过昭宁看着,二哥哥倒与公主是旧识。”秦昭宁眉眼微动,余光观察曹彧神色。

    “旧识……”曹彧喃喃。

    秦昭宁提醒:“木生就是柳华章,也就是,大公主。”

    “什么!”曹彧眼珠极转,似笑非笑:“原来是她,果然是她。”

    秦昭宁心上咯噔一声,不自觉地吞咽**。

    果然,大表哥说起她的名字时,也会眼睛发亮,唇边带笑。

    她是木生,就是宋宜锦此前的所有底牌。

    大表哥当然对她另眼相看。

    秦昭宁忽而扬笑。

    “大表兄,你的发髻乱了。”

    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曹彧身旁,一伸手,就捞起了曹彧的那缕垂发,想要替他挽上去。

    “不敢劳烦表妹。”曹彧一连退了三步,摆手不休。

    秦昭宁不急不羞:“大表哥心中,昭宁竟是如此无状的女子么?”

    曹彧站定,心里送了口气,动作却未曾靠近。

    “昭宁表妹大家闺秀,都是为兄荒唐,竟如此失礼,惭愧,惭愧。”曹彧赔罪。

    他一如既往的风度,让秦昭宁心头一暖。

    为了这样的男子,赌,也是值得的。

    “大表哥,你还需救一救昭宁。”她盈盈拜倒。

    “昭宁,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曹彧一时不明所以,匆匆上前搀扶。

    秦昭宁秀目含泪,低声抽噎。

    “昨夜,昭宁闲步池边,因见着表兄……避嫌不敢露面。”

    曹彧脸色一红。

    “我……”

    “表兄恪守礼度,昭宁亦不曾多望。”秦昭宁立刻道。

    “惭愧,惭愧。”曹彧摆手,复又问道:“是此事给表妹添了什么烦恼?”

    秦昭宁绣帕试面:“陛下……寻着的天星,便是该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池边,昭宁如今,已经脱身不得了。”

    “天星?”曹彧一脸难以置信。

    ……

    另一边,长公主刚回到宴席之上,就听到老太傅声如洪钟的问话,顿时头顶一冲,险些晕倒。

    她被宫女扶住,勉强坐回席前,四周显然都是她这样受惊不小的人。

    那郑贵妃兄妹更是脸色惨白。

    “舅舅,”在长宁回话前,皇帝先一步开口:“今天是长宁归来的好日子,舅舅何必非要挑此时来问她这种问题,还是……”

    “儿臣不介意。”倒是长宁抢先回话。

    皇帝脸色更沉:“长宁,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儿臣一直记得,所以才要如实回答。”长宁平视皇帝,认认真真行了礼:“父皇也该记得秦太傅的为人,岂会无的放矢。”

    “你!”皇帝黑了脸。

    长宁已经站到了阶前。

    今天有秦太傅铺路,正是为柳家翻案的最好时候。

    “太傅请听清楚了,本宫在柳家长大,军营出入不下百次,柳氏一族上下个个赤胆忠心,没有任何反叛之相,更未尝私藏过军械,所有罪名皆系子虚乌有之言!”长宁字字铿锵,直抒胸臆。

    “冤枉啊陛下!”郑安侯高呼着冲了出来,扑倒阶前。

    “陛下明鉴,公主殿下长在逆臣家中,受逆臣蒙蔽,才会出此谬言。臣所查证皆是证据确凿,绝无半点投机作伪之嫌。”郑安侯高呼辩解。

    长宁冷笑:“郑安侯,谁人说是你的证据有问题了?你这般急着辩解,污蔑本宫,可是大不敬。”

    郑安侯嘴角抽搐。

    秦太傅越过他开口。

    “陛下,并非老臣突然提及,而是那拦架告御状的方谦当着满朝文武和长安百姓的面将柳家冤枉的账簿递了上来,此事不能再拖了。”老太傅跪倒在地。

    秦公允与秦无疆也连忙起身,跟在老太傅身后跪倒。

    “望陛下明断。”

    太傅资历老,这一跪,便是代表了满朝文武。

    而且太傅这个理由,也让皇帝不能不重视。

    郑安侯急叩两个头:“陛下明鉴,当初是庆安侯送来的密报,相应证据都是给您过目了的……”

    “郑安侯可真会甩包袱,眼见宋宜晟穷途末路,便想着将包袱都推给他和父皇?”长宁冷笑,步步走下玉阶。

    她拎起裙角,跪在众人之前。

    “请父皇明断,为祖父伸冤昭雪。”长宁声音郎朗,回荡在大厅上空。

    “请陛下明断。”三秦开口。

    大厅外忽然也聚集了几位听说事情原委的正直老臣,也纷纷跪倒呼求:“请陛下明断。”

    皇帝喘息不匀,失力坐回龙坐。

    “你,你们……”他手指指着长宁和一种臣工。

    长宁膝行两步。

    “父皇,您就忍心让母后一直顶着逆臣之女的名声吗?!”

    皇帝周身一颤。

    “好,好好好,你们,要朕怎么明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