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笔趣阁 > 经济大清 > 第四百一十章 榨干

第四百一十章 榨干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顶点笔趣阁 www.baoyelong.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五月,于成龙奏折获准,康熙颁布谕旨,裁剪河夫,并增设河兵。

    于成龙又以防汛为由请朝廷立刻募集民壮,开始治浑河,又获得康熙恩准。

    五月中旬,朝廷已经募集了近五万民夫,调集银响上百万两,开始治理浑河。

    此次国库出银,陈廷敬表现的分外慷慨,毕竟大部分都是卖地得来的银子,他用起来没什么心理负担。

    为确保治河银响充足,陈廷敬请示康熙之后,将旧河沿岸斥卤地全部作价三两一亩,卖了出去。

    世人皆知,斥卤地长不了庄稼,且浑河下游常年水患,那些斥卤地别说三两,就是作价三钱银子也没人愿买。

    陈廷敬敢将其作价三两,一是因浑河治理之后,两岸当有起色,地价自升;二来,也是朝廷强行摊派,简单来说,就是变相强买强卖,让朝廷抢银子的吃相没那么难看。

    出乎陈廷敬意料的是,斥卤地中绝大多数被东北织造局下的两行购入,为国库增加了三十余万两的银子,陈廷敬当真的是喜出望外,还特意提笔写了“忠义守信”的大字送给两行。

    其余斥卤地的被强行摊派给了八大皇商,皇商们背后叫苦不迭,但明面上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允,每家皇商都出了十余万两银子买地。

    这样除却修整水利的花费外,朝廷还可有些盈余,半个多月来,陈廷敬每天上朝都是红光满面。

    而另一边,吃下大量斥卤地的皇商们,就没这么好的气色了。

    他们虽然都是大清巨商,但日常经营乃至上下打点也需要大量现银,骤然抽出十多万两银子就算不是元气大伤,也是伤筋动骨。

    这其中尤以范家为甚,范家是八大皇商中最受朝廷器重的一家,也是实力最强的一家,故而朝廷分派的斥卤地也是最多,足足五万多亩,十五万两银子。

    范家家主咬咬牙答应了下来,准备动用直隶银两,直到这时,他才知道直隶存银早已全部换做了田产,范家在直隶几乎没一两银子的现银。

    范家家主范毓宾得知这个消息便感到大祸临头,处理好手上事物后,从介休老家马不停蹄跑了十天,来了京城。

    今日京城范府中,阴云笼罩。

    正厅中,刚到不惑之年的范毓宾坐在首座,他身材清瘦,留着八字胡,做富家翁打扮,正在低头饮茶,虽未说话,但自有种不怒自威的气派。

    在厅下,跪了一大片直隶地界的范家掌柜,每个人都压低了身子,从范毓宾脚下,一直跪倒了门口,足足跪了五六十人。

    这些人无不一脸惊惧之色,静的可以听见彼此咚咚的心跳声。

    在最前面跪着的,正是范家老三,范毓奇,他是范清洪的三叔,是范家家主范毓宾的三弟,在五兄弟之中,因最木讷,也最不擅经商,故范毓宾让他专管田产此等不易出错的事情。

    没想到这次的大纰漏,正出在这最不易出错的田产上。

    “洪儿还没到吗?”范毓宾放下茶碗,平静的问道。

    他身后的老仆上前,小心翼翼的道:“老爷,大少爷他人在东乡,接到老爷文书立即乘快马回来,估摸此时也快到了。”

    老仆话音刚落,便听到府门作响,下人小声道:“大少爷回了。”

    片刻,范清洪走进正厅,啦跪了一地的掌柜,看到这一幕便知道发生了什么,苦着脸拱手道:“爹。”

    “跪下。”范毓宾语调平淡,但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范清洪“嘭”的一声便跪在地上。

    范毓宾道:“既然人来齐了,那便开始吧。范毓奇。”

    “在!”范家老三打了个激灵,把头压得更低。

    “范家储银非经家主同意不得动用,我问你范家可有此家规?”

    “有。”

    “好,范毓奇触犯家规,当杖责二十。”范毓宾冷冷的道,“请家法吧。”

    有仆人拿着藤条入厅内,范毓奇一言不发脱去外衣,仆人抡圆藤条,一下下抽在范毓奇背上。

    不过十下之后,他的背后就渗出血来,二十下打完,范毓奇后背已然是血肉模糊,后背衣襟乃至身后地面都溅落了点点血迹。

    周围的掌柜们都不忍再看,范清洪也避开目光。

    范毓宾又道:“范毓奇,清洪以储银买地,此事你可知晓?”

    范家老三有气无力的道:“知……知道……”

    “那你为何不加以劝阻?”范毓宾提高了声音,“你身为长辈不觉不查,放任后辈行差踏错!当杖责二十!打!”

    仆人惊恐的看了一眼家主,眼下范毓奇已经气若游丝,要是再打二十下,说不定命就打没了。

    然而,范毓宾冷冷道:“愣着干什么!打!”

    “动……动手!”老三道。

    仆人闭上眼睛,举起藤条,作势欲打,却被范清洪喝止住:“且慢!”

    范毓宾斜眼看他道:“范家家法自上而下,先是你叔父,而后就是你,不必着急!”

    范清洪扣了一个头道:“父亲在上,儿子不知自己如何行差踏错,更不知叔父如何不觉不查,还望父亲明示!”

    老三怒道:“闭嘴!大错铸成,还争辩什么……咳咳咳咳……”说完,猛咳不止,背上伤口血流不止,看起来分外凄惨。

    范毓宾深吸一口气,喝了口茶,然后道:“你当真不知?”

    “还望父亲明示!”范清洪目光炯炯。

    范毓宾怒极反笑:“哈哈哈……没想到我范毓宾精明一世,竟生了一个如此冥顽不灵的儿子!”

    范清洪年纪轻轻已经有了举人功名,自小经营商道又顺风顺水,自谓不是聪明绝顶,也绝非蠢材,听到父亲的评价更是不服,梗着脖子看他。

    “都下去!”范毓宾对那些掌柜的道,几十个掌柜的全都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子退了出去,范毓宾又屏退了下人,关上门窗。

    大厅里只剩下范毓宾兄弟和范清洪。

    “好!”范毓宾道,“那为父便告诉你你错在何处!我常家主营铜斤、盐运,每年向倭国购买铜斤,向官府购置盐引,皆需大量现银,而今你私用直隶储银,又恰逢朝廷修河要我们捐银,铜斤、盐引皆受此影响,为父不得不动用祖宗储银,才补上了窟窿,此害一!”

    清朝盐引是官府贩盐的凭据,商人们以一定价格向朝廷购买盐引,再用盐引向盐场换盐,将盐运到内陆各省卖掉以此获利。

    而盐引的购买资格也是官府规定的,只有获官府允许的商人才有购买盐引的资格,范家就是大清许许多多的盐商之一,其盐场主要在长芦、河东盐区。

    盐场每年产盐皆有定数,若是少买了,便会影响内陆盐价,引起内陆民心不稳,故朝廷与盐商间都有约定,一旦盐引购买不足,官府可以按照短缺盐引的数额向盐商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