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笔趣阁 > 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 > 第56章 第56章真假千金25

第56章 第56章真假千金25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顶点笔趣阁 www.baoyelong.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马家爷俩在顶上飙戏,??亲卫站在一边尴尬的低着头,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

    好在朱元璋也没打算为难老二,把桌上地图一卷,??说:“去把你侄女接进来,??这丫头回来有一阵儿了,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呢。”

    “是。”常山王恭敬应了,又道:“说起来,??儿子也还没见过这苦命的侄女呢!”

    他转身出营,大步往门口那儿去,??相隔一段距离,便见门前跪着个身量矮一些的女孩儿,她后边跪着两个婢女,仿佛是妻子身边的人,他常年在外打仗,??一时间叫不上来名字,就是觉得脸熟。

    常山王一见后边俩人,??就觉得这事儿稳了,适时的挂上一脸焦急,??快走几步将李惠儿搀扶起来,??责备左右说:“会不会办事,就看着我侄女儿在这儿跪着?脖子上顶的是脑袋还是夜壶?!”

    守卫赶忙称罪,??秋月秋兰见了自家郡王,??心里便松一口气,??也随之行礼请罪。

    “不怪他们,是我自己要跪在这儿的。”

    李惠儿忙解释说:“这里是军营重地,我贸然过来,只怕不太妥当,??没有得到爷爷允许,不敢擅自进入,更不敢起身……”

    常山王这才低头打量这半道冒出来的侄女,只瞧了一眼,他眼皮子就跟着猛地一跳,难怪媳『妇』信上说这丫头长得像老太太,看这眉『毛』眼睛、看这圆脸盘子,这还真是像!

    我的妈呀,这种闺女都不知道珍惜,马老大你完蛋了!

    等死吧,没救了!

    常山王瞬间心『潮』澎湃,眼泪却在这时候流出来了,他抬起袖子胡『乱』擦了一把,更咽道:“像你祖母!”

    每一个见到她的人好像都会这么说。

    李惠儿没见过祖母,只是听二婶三婶提及,说那是个慈爱的老太太,待下宽厚,老爷子发脾气要杀人时,也时常是她劝慰,斯人已逝,却有这么多人记挂着她,也实在可以说是一件幸事了。

    一个见到与亡母面容相似的少女时便忍不住流泪的人,即便是坏,只怕也坏不到哪儿去,至于她爹……

    算了,不提也罢。

    常山王也明白过犹不及,很快便停了泪,领着她往军营里边走,语气怜惜不已:“你这孩子命也是苦,遇上唐氏那等不知羞耻的贱人,生生被她耽误了十多年,大哥大嫂也是糊涂,猪油蒙心,不要亲生女儿,竟一味的去偏袒那个野种!”

    李惠儿听他说完,便觉心头发酸,能理解她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她的亲生父母理解不了呢?

    又或者说,世间会选择那么做的人本就少之又少,为什么偏偏她的父母就是那种人呢?!

    上天待她何等不公!

    李惠儿小声啜泣着,向二叔道谢。

    常山王知道分寸,没继续在她身上下功夫,而是看向秋兰,沉声道:“你是我府里出去的人,断断没有到外边叫人欺负的道理,别管他是什么舅爷,便是天王老子,也没道理委屈了你去!”

    秋兰知道常山王向来言出必行,绝无虚言,心下动容,感激道:“奴婢多谢郡王!”

    常山王前边领路,进营房前特意又挤出来两滴眼泪挂在腮上,好叫老爷子觉得自己孝顺老娘,然后带着点哭腔,说:“爹,果真是自家血脉,惠儿跟我娘长得一个模样……”

    朱元璋瞟了他一眼,不屑一顾的跟空间里边的老伙计们说:“马老二演戏上瘾,说哭就哭,不开个戏精学院当老师可惜了。”

    皇帝们听得忍俊不禁,下一瞬营房的帐子一打,李惠儿从常山王后边走出来,恭恭敬敬的跪下去给老爷子磕头,声音脆生生的:“惠儿给爷爷请安!”

    说完,又抬起头来。

    “啊呀!”朱元璋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他老泪纵横,紧盯着面前女孩儿定定端详了半晌,更咽着说:“是像老马。”

    这话常山王听见了,只是没有多想,只当老爹是一时嘴瓢,说错了。

    空间内皇帝们却知道他说的是马皇后。

    倒也没人笑他。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常山王站在一边看着老爹搂着刚认回来的侄女儿失声痛哭、对着她的脸看了又看,就觉得马老大跟大嫂这对神仙cp要be,再看老爹连今天西山大营的早会都没去,拉着侄女儿的手一边流眼泪、一边不厌其烦的听那女孩儿说回来之后受了多少委屈、大哥大嫂做的有多过分、谭老大有多么狂妄无礼,就觉得可能马老大跟大嫂可能不仅仅是要be,而且还会be的相当惨烈。

    行吧。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常山王不禁无动于衷,还想吹吹口哨等着看热闹。

    只是眼见着大半天过去,李惠儿将该说的都说完了,老爷子还坐在那儿流眼泪,不知怎么,心里边忽然就难受起来了。

    老太太是他亲娘,老人家去了,他肯定是想的,但是当儿子的都没心没肺,娶了媳『妇』有了儿女之后,想的也就少了。

    但老爷子不一样。

    他真就是长长久久的惦念着老太太。

    常山王心里边特别不是滋味,到旁边去,低声劝道:“爹,你这个样子,我娘地下有知,也该难受了。”

    朱元璋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没好气道:“她难受个屁,早就投胎了!”

    “……”常山王:“?????”

    然后朱元璋胡『乱』抹了把眼泪,越想越气不过,顺势又踹了他一脚:“养你们这个没用东西,一天天除了干饭就是惹老子生气,早知今日,还养你们干什么!”

    “……”常山王:“?????”

    关我什么事?打马老大去啊!

    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我爹粗暴伤透我的心!

    常山王心里郁卒,倒不敢跟老子抱怨,不易察觉的『揉』了『揉』屁股,询问道:“那老爷子,您还去早会吗?”

    “不去了!”朱元璋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冷笑道:“叫人收拾东西,咱们马上就回宫去!这群王八羔子,老子不在家要翻天了,不给他们几巴掌,都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常山王一听他这么说,心里边霎时间就噼里啪啦的放起了礼花,不敢叫老爷子瞧出来,说了句“儿子下去吩咐”,走出营门之后方才叉着腰无声大笑。

    李惠儿今日是第一次见祖父,本以为他会是个极其威严刻板的老人,却不想竟会这样慈爱,几次出言劝慰自己,发话要帮自己主持公道。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准备同爷爷一道回去,这时候就见营房东侧忽然开了一道小门,有个人悄无声息的进来,低声在老爷子耳边说:“常山王在外边笑,看起来挺高兴的。”

    李惠儿:“……”

    朱元璋被气笑了,随手抓起个茶杯砸在门框上,咆哮道:“给老子滚,再办事拖拖拉拉的连你一起收拾了!”

    常山王立马就把脸上笑容收起来了,隔着门老老实实的说了声“是”,赶忙去令一众扈从集结待命,马上准备出发。

    朱元璋与常山王都是骑马来的,李惠儿与秋月、秋兰却是乘坐马车而来,常山王知道妻子身边的仆婢多半都会骑马,还以为老爷子会叫秋兰骑马载着李惠儿,没想到老爷子真是心疼孙女,叫她仍旧坐着马车回去,自己骑马晃晃悠悠的跟她说着话。

    朱元璋是苦出身,下地种过庄稼,寺庙里放过牛,他知道底层百姓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这时候同李惠儿说起乡下事情,不会叫她觉得那是上位者居高临下的怜悯打探,反而有种与村里的老爷爷坐在一起说话的感觉。

    李惠儿说:“家里收成好的时候,也会做豆腐,只是李家没有石磨,整个村里也只有那么一个,全村人都想做豆腐,得去挨号才行,有时候运气不好,就得晚上去推磨,刚做出来的豆腐软软嫩嫩的,切一点黄瓜丝,撒一点点盐,可好吃了!”

    朱元璋附和说:“还能出豆浆,那东西沉一会儿顶上就结成皮儿了,撒点糖上去,也好吃!”

    李惠儿听得高兴起来:“我喜欢喝豆浆,只是李家做得少,我分不到多少,不过现在都好了……”

    朱元璋笑眯眯的听着,爷孙俩不时的说笑几句,气氛颇为和睦,而在另一边废世子那儿,就不是这样风平浪静了。

    谭老大听秋兰说要去找白氏主持公道,找白氏不行就要去找吴王,当即就吓破了胆,颤颤巍巍的走到谭氏那儿去求救,一脑袋血将谭氏吓了个够呛。

    “你个没出息的种子,家里边纳的还不够多吗?就差没掉到女人窝里了!”

    谭氏听罢气极,骂他道:“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净给我惹事?招惹哪个婢女不好,偏偏要招惹你外甥女身边的,偏偏那婢女又是白氏给的,我看你真是嫌命太长了!”

    谭老大带着哭腔喊了声“姐姐”,见谭氏不为所动,脸上便添了几分委屈,往地上一坐,惨叫着喊疼。

    谭氏原还恼怒,听他这么说,便慌了神:“怎么回事?有那么严重吗?”

    谭老大回过身去,谭氏便瞧见他后背衣衫上染了大片血迹,捂着嘴惊呼一声,赶忙吩咐人去请大夫:“那婢女心也太狠了,这不是想害人『性』命吗!”

    已经没了一个弟弟,对于仅剩的那个,谭氏报以十二分的关怀与怜惜,招呼他赶紧起来坐下,又令人多掌几盏灯来,细瞧他后脑伤口,旋即一叠声的叫人准备热水,说是待会儿清洗要用。

    秋兰那一下打的狠,只是谭老大运气好才没死,饶是如此,后脑勺上也是血肉外翻,狰狞可怖。

    谭氏仔细瞧了一眼,便不忍再看下去,虽是仍在埋怨,语调却轻柔许多:“你啊,也不是小孩子了,什么时候才能叫我省点心?”

    谭老大只是哭求:“姐姐救我,那丫头真要是跑到白氏那儿胡说八道怎么办,叫老爷子知道了还不扒我的皮?!”

    谭氏知道白氏脾气,也了解老爷子『性』情,这事儿要是被捅到那俩人耳朵里就算是完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那丫头把事情宣扬出去之前控制住,防患于未然。

    前前后后经历的事情那么多,谭氏也算是长了教训,没敢贸然动手,而是叫人去请丈夫过来,叫他帮着拿主意。

    废世子今晚心情很不好。

    毕竟他丢掉的是皇太子之位以及近在咫尺的万里江山,不是一瓶酒、一张煎饼。

    要不是因为那晚跟老爷子吵架,他也不会丢掉世子之位。

    他是为什么跟老爷子吵架?

    老爷子让他纳妾,为马家开枝散叶,他执意不肯。

    当天晚上世子之位就没了。

    现在皇太子之位也飞了。

    废世子心里恨,也怨,至于恨的怨的究竟是那时候糊涂的自己还是妻子,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废世子独坐窗前,扪心自问,重来一次,他还会坚定的拒绝老爷子吗?

    废世子迟疑了。

    也是在这一刹那,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爱莲房,但是她终究比不过万里江山。

    可是他明白的太迟了。

    如果再给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不会再跟老爷子顶嘴了!

    可是没有如果。

    废世子哈哈大笑,笑的柳氏心里发『毛』,笑到最后流下眼泪,无声饮泣,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绝望与困顿之中睡下了。

    事已至此,怨愤不甘又有什么用?

    且怨愤不甘的不只是他,还有柳氏。

    到手的荣华富贵飞了。

    本来她是能进宫当娘娘的,只是这会儿看这个架势,能不能当侧妃都得打个问号。

    看一眼睡梦中尤且皱着眉头的废世子,柳氏无声的叹一口气,拉上被子,合眼睡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忽的有人敲门,脚步匆匆,声音很急:“郡王,郡王?郡王妃请您过去!”

    柳氏听得烦死了,睡得『迷』『迷』糊糊,还强撑着贤淑壳子,说:“郡王快去瞧瞧吧,郡王妃必然是有要事才来请您的……”

    话音未落,便听废世子在她耳边不耐烦道:“她又发什么疯?!”

    柳氏一下子就清醒了。

    什么鬼,他居然舍得这么骂自己的心肝小甜甜?

    难道说自己升职加薪的机会终于来了?!

    柳氏猛地坐起身来,双目湛湛的盯着身边男人看,废世子『揉』了『揉』眼睛,眉宇间仍旧有郁『色』停留,语气略略缓和了些:“知道是什么事吗?”

    谭氏身边传话的人不想废世子今晚竟如此粗暴,浑然不似从前那般关怀备至,呆愣了几瞬,方才小心道:“不知,郡王妃说您一去便知。”

    “麻烦!”废世子脸『色』铁青,穿着中衣下床,柳氏觑着他脸『色』,小心服侍他穿上靴子,又听他含怒道:“总是深更半夜闹事,没个安宁,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柳氏赔着笑不敢出声,心里边却觉得郡王妃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想想也是,那女人害的郡王丢了皇太子之位,郡王怕都要恨死她了,怎么还会再宠爱她?

    自己出头的日子就要到了!

    废世子其实不想发脾气的,只是想想傍晚时分副统领说的那几句话,再回想白氏一行人被接进宫的场景,心头便觉有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烧,不受控制的开始迁怒到谭氏身上。

    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一点?

    世子之位没了,皇太子之位飞了,真得把我作死,你才能安心?

    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

    等等。

    废世子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道微光,再去想谭氏嫁与自己之后的种种言行,心里边忽然间生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来。

    妈的!

    她心里边爱的不会是老二吧?!

    艹!(一种植物)

    这么想想就完全说得通了啊!

    因为她不管家,所以管家权顺理成章的到了老二媳『妇』手里。

    因为她跟老娘关系不好,所以老二媳『妇』成了最孝顺的儿媳『妇』,在老爷子那儿也最得脸,一切都靠我们家那个衬托嘛。

    每当我做出一点成绩的时候,她娘家弟弟就迫不及待的在后边拉一下跨,然后让我帮忙收拾烂摊子,挨老爹的骂。

    我在世子之位上坐的最稳当的时候,她来了一出咆哮军帐、『逼』杀许宏文,把我在文臣谋士之中那点儿好感全败光了,一番神『操』作最后还丢了世子之位。

    我事业刚有那么点起『色』的时候,她背地里跟宝珠一起说老爷子坏话,宝珠牙都被打掉了好几个,我也成了老爷子眼里的王八蛋。

    我在后方兢兢业业维持军粮和物资供应的时候,亲闺女回来了,她死活不要亲生女儿,就要那个野种,让我在全家人面前颜面扫地,底下弟弟妹妹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

    还有现在,我的皇太子之位没了!

    现在细细回想,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老二!

    妈的,真是好大一盘棋!

    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废世子霎时间清醒过来,转念细想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每一桩每一件仿佛都成了谭氏心系马老二的明证。

    不然她某些想法根本没办法解释啊!

    但是换个方向一想,她要是打定主意祸祸我、一颗红心向老二的话,那这就合情合理了,对吧?

    废世子被这个想法惊得头冒绿光,在院里转了几步,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大有可能。

    他内心深处其实也有那么一丝微弱的怀疑,就是妻子真就是那么蠢、那么奇葩,跟老二没什么关系,只是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给掐灭了。

    事业上接连失利,又痛失皇太子之位,他心里迫不及待的需要一个替罪羊、一个出气口。

    谭氏是最好的选择。

    废世子进了门,就听谭氏在哭,从前他听见这声音会觉得怜惜,现下心中却唯有厌恶。

    他耐着『性』子,说:“又怎么了?”

    谭氏哭哭啼啼道:“我弟弟被人给打了……”

    觑着丈夫脸『色』不好,她神情微顿,到底是怕弟弟出事,犹豫着将事情说了出来,只是错处全都推到了秋兰身上。

    废世子看一眼谭老大后脑勺上那个口子,就知道这事儿肯定是他不怀好意惹出来的,那丫头是白氏身边的亲近人,将来求主子帮着指婚,嫁个亲卫当官太太不好吗?

    脑子进了水去勾引你弟弟?

    嫌自己的人生不够黑暗是吗?

    他语气中平添几分不屑,冷笑道:“真要是有心勾引你弟弟,为什么还用石头砸他脑袋?”

    谭氏听出了他言语之中的鄙薄,自己也感觉被羞辱了,脸上涨红,尖声道:“关我弟弟什么事?必然是贱婢想攀求富贵,蓄意勾引!”

    又来了。

    废世子说不出的不耐烦,正想说句什么,冷不丁亲随从外边近来,瞥了谭氏和谭老大一眼,附在他耳边道:“惠儿姑娘跟她身边的两个婢女都不见了。”

    废世子目光猛地一紧:“什么时候的事情?”

    常随低声道:“被子已经冷了。属下令人在府里搜索过了,那三人现下已经不在府中。”

    废世子脑海中迅速回想着这晚发生的事情。

    谭老大喝醉酒,撞见惠儿身边的婢女,意图不轨,却被打伤了脑袋。

    谭老大来向谭氏求救,那婢女道是要找白氏求救,甚至说要告到老爷子面前去。

    惠儿和那个婢女都不见了。

    废世子猛地合上眼,一拳打在桌面上。

    谭氏惊呼一声,捂住嘴,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坏了。

    废世子心道,郡王府守备严密,惠儿三人若无接应,绝对不能轻易离开,这会儿府里找不到人,外边不见人影,必然是已经跟接应她们的人碰头了。

    会是谁?

    老二,还是老三?

    最坏的结果,就是老爷子。

    这意味着府里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他老人家的火眼金睛。

    嫡亲舅父意图『奸』/污外甥女的贴身婢女,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丑事?!

    他不能再掺和进去了。

    他凭什么再为谭家人掺和进去?

    废世子定了心神,便决定将谭老大舍出去当弃子,至于谭氏会不会因为弟弟之死而寻死觅活,他心里倒不如何在意,只是脑海里忍不住盘算着一个念头……

    从前老爷子废掉他的世子之位,是因他太过偏爱谭氏、受制于『妇』人之手,若是他能狠下心肠,将这个弱点除去,皇太子之位,他是不是还有希望?

    毕竟老二现在也只是无限接近于那个位置,并没有真的坐上去啊!

    废世子内心深处近乎死去的野心就在这一刻复活,就像是得到了充足水分和营养的种子一样,瞬间生根发芽,生长成参天大树。

    三言两语将谭氏敷衍过去,他没再去找柳氏,到书房去静思接下来该当如何处置才能将利益最大化,直到接到宫中传召——老父下令,让他们一家四口外加小舅子一起进宫。

    所谓的一家四口,便是指废世子夫妻俩、马华良和马宝珠。

    废世子听到此处,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惠儿果然是到了老爷子身边。

    他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相较之下,谭氏与马宝珠却是惴惴不安、惶恐不已。

    废世子那一关好过,但是老爷子那一关不行,对于他老人家来说,寻死觅活不管用,打感情牌没用,威胁跟『逼』迫是找死,堪称是油盐不进。

    她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废世子身上。

    谭氏紧紧地握着马宝珠的手,一时半刻也舍不得分开,唯恐宫墙内忽然跳出来一头狼把女儿给叼走了。

    她看着丈夫,眸底是全身心的依偎和信赖:“夫君,宝珠和我弟弟的事,就全都交付到你手上去了。”

    废世子对她报以假笑。

    进宫门没多久,谭老大就被单独提走了。

    好歹是多年父子,废世子太了解老爹的秉『性』的,心知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一去必死,却没有拦,甚至还在他离开时对着妻子微微一笑,说:“没关系,不会有事的。”

    谭氏笑的勉强,只是不知怎么,她心脏跳得厉害,那股子不安呼之欲出,氤氲在空气之中,叫她慌『乱』的喘不过气来。

    侍从领着他们进入内殿,废世子与谭氏这才发现今日的来客并不只是他们,常山王夫『妇』与武安王夫『妇』早已入席,这四人对面还空着三个位置,瞧起来正是为他们夫妻俩和马宝珠安排的。

    这儿只有三个位置,来的却是四个人,谭氏心中不祥之感愈发重了,害怕的拉了拉丈夫衣袖,央求道:“夫君,你去看看我弟弟,好吗?我怕他出事,小弟已经走了,他若是再出什么事,那我怎么活?”

    话音刚落,便听吴王熟悉的声音传来,轻松之中透着一股子杀意:“活不了那就不活了嘛,别勉强自己啊,人真要是一心求死的话,办法总比困难多。”

    谭氏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殿中其余人也垂下眼去,不敢直视,纷纷起身行礼,问老父安。

    朱元璋和蔼应了,又笑着示意他们坐下:“我就不喜欢你们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都是自家骨肉,这么客气干什么?”

    他悠然落座,又招呼身后女孩儿:“明月,你也来坐。”

    明月?

    那是谁?

    白氏听得诧异,抬头去瞧,便见那女孩儿生了张小圆脸,面容清秀,两颊有着太阳亲吻过的痕迹,赫然是昨日方才分别的李惠儿。

    明月,宝珠。

    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她细细品一下其中深意,由衷笑道:“还是这个名字好听。”

    王氏亦笑道:“到底是明月得老爷子喜欢,名字都是精挑细选的,别跟我们家姐儿似的,叫她爹起名字,说是叫六斤,因为生下来就六斤,把我气个倒仰,瞧这个当爹的……”

    满殿人都笑了,只有废世子一家人笑不出来。

    他们不瞎,认得出坐在老爷子身边的女孩儿是谁,也明白老爷子给她取这个名字什么意思。

    就是直截了当的告诉马宝珠,别想着跟我亲孙女攀比,你不配!

    我孙女是月亮,你是珠子,假的就是假的,你没资格跟她相提并论!

    马宝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亏得谭氏一直握着她的手,如若不然,只怕当场就能倒下去。

    朱元璋也在笑,他没笑完,别人都不敢停,只能跟着笑。

    他视线自然而然的环视内殿,落到马宝珠身上时,忽然间停住了。

    “老大家的?”他唤了一声。

    谭氏声音都在打颤:“儿媳在。”

    朱元璋语气和煦,好像真的只是有点疑『惑』似的,但空气确实是在他开始问话的时候猛地收紧了。

    他说:“你身边坐的是谁呀?”

    谭氏与马宝珠都不敢继续落座,战战兢兢起身到殿中跪下,跪伏于地,不敢作声。

    朱元璋好像更奇怪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王氏看着那娘俩,都觉得老爷子可真是太残忍了,不直接给她们一个痛快的,偏要软刀子割肉,一分一厘慢慢划,要多痛有多痛,她坐在旁边看都觉得胆战心惊,跪在那儿的那俩怕不是要把胆吓破。

    谭氏的胆暂时还没被吓破,但是也差不多了,声音哆嗦着,说:“儿媳有罪,望请父王宽恕!”

    “是吗?”朱元璋和和气气的问她:“你干什么了?”

    谭氏咬了一下嘴唇,将近来发生的事情讲了:“惠儿,不,明月!明月是我的亲女,宝珠是我的养女,她们一个是我的亲生骨肉、血脉至亲,一个是我养育了十一年的爱女、情谊深重,我哪一个都疼,哪一个都割舍不掉,儿媳自作主张留下宝珠,实在有错,愿受父王惩罚,只求父王宽仁,不要将宝珠赶走!”

    “阿娘,你怎么这么傻?!”马宝珠没想到她宁肯受罚都要留下自己,心里不是不感动的,情不自禁的唤出声来,却只得到了朱元璋淡淡一瞥。

    他淡淡说:“我们马家人说话,有你开口的余地吗?”

    马宝珠身子一颤,立即将嘴闭的严严实实。

    朱元璋则『揉』着膝盖,面带微笑,和风细雨道:“好孩子不该在长辈说话的时候『插』嘴,也不该暗地里挑唆是非,煽风点火、排挤明月,尤其是你这样鸠占鹊巢、混『乱』了马家血脉的野种,就更不该这么做了。”

    马宝珠被他冷漠无情的目光看着,甚至不敢出口狡辩,意欲开口认罪,请求宽恕,朱元璋却没兴趣听,只疑『惑』道:“我记得从前让人掌过你的嘴,怎么你一点记『性』都没有?”

    然后他了然颔首,吩咐左右道:“多嘴多舌可真不是个好习惯,得改,带她出去,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治治这『毛』病。”

    马宝珠听得骇然,两腿发软,险些软倒在地,没等开口求饶,就被堵上嘴带了出去。

    “宝珠!”谭氏在侧只觉触目惊心,发疯般的冲过去想将女儿拉回,却被推倒在地,猛地跌在了地上。

    她满心绝望,膝行几步近前,流着眼泪恳求道:“父王,求您宽恕宝珠!她还是个孩子,即便是说错了什么惹您生气,也求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啊,父王!”

    朱元璋『揉』着膝盖,笑眯眯的问她:“老大家的,你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