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 130 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顶点笔趣阁 www.baoyelong.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沈蔺一向将那位抚育自己长大的姑祖母视为至亲,现下听临昌公主如此叱骂于她,怎么能忍耐的了?

    当下勃然变色,含怒道:“临昌,我姑祖母早已辞世,你嘴上积德,放客气些!”

    “叫我放客气些?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再则,我哪里说错了?你想报答你的姑祖母,只管报答去,在她坟前结庐三年也好,娶她的外孙女为妻也好,都随你去,只是别攀扯到我身上!受了她养育之恩的是你,到头来割肉报恩的却是我——感情你姑祖母养你,就是养了个寂寞?!”

    临昌公主眉宇间蕴含着冰雪般的森冷:“你姑祖母曾经有过一桩婚约,只是她自己下贱无耻,与人婚前苟且,珠胎暗结,事后竟还把孩子生出来了——这不都是你自己说的吗?怎么,你姑祖母没跟人婚前苟且?你姑祖母没把那奸生子生出来?难道你跟我的道德标准不一样,觉得女子订婚之后再与外男苟且有孕是小事?”

    她唇边显露出几分讥诮:“要真是这样,那我就奇怪了,沈家当年为什么要叫自家姑娘假死,取消婚约?直接叫你姑祖母大着肚子嫁过去不就好了,多大点事啊,未婚夫家里肯定能体谅的,是不是?”

    沈蔺听得且怒且羞,脸皮滚烫,无言以对。

    江阳公主却白着面孔,艰难出声:“蔺哥哥……”

    沈蔺闻声看了过去。

    江阳公主眸光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破碎:“你说你爱长姐——难道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好,全都是因为你的姑祖母,而不是因为你心仪于我吗?”

    她方才听沈蔺口口声声说长姐才是他心头所爱,不禁怔在当场,回过神来之后,顿觉心如刀割,痛心断肠。

    没成婚之前,她便不喜长姐,只是临昌公主毕竟是皇室嫡长公主,很得皇帝宠爱,手段非凡,而她手下无人无势,那些许恩宠还是百般经营得来的,怎么敢跟长姐作对?

    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忍气吞声。

    但是长姐嫁给了沈蔺。

    她心心念念的梦中情郎沈蔺!

    为什么,为什么长姐总要跟她抢?!

    虽然蔺哥哥从来没有说过,但她知道,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父皇的宠爱、嫡出的身份、一双彼此扶持的弟妹,还有强势的外祖家,长姐拥有的那么多,为什么还要夺走她的爱人?!

    江阳公主恨得心头滴血,指甲生生掐破掌心。

    临昌公主出嫁那日,她与其余皇子公主站在城楼之上,目送临昌公主的凤辇离开皇城时,便暗暗在心里发誓,总有一日,也要叫长姐尝一尝痛失所爱、锥心刺骨的滋味!

    她成功了,也的确做到了。

    当年她和长姐一道被贼人劫持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在贼人的刀锋上不放,唯恐他们丧心病狂,真的取了二位公主性命,只有江阳公主不怕,全心贯注的用余光觑着长姐脸上神情。

    她相信蔺哥哥一定会选择自己,蔺哥哥也的确没叫她失望。

    那时候长姐脸上的神情,江阳公主能回味一辈子。

    即便是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夜里不经意间想起来,都能快意良久。

    长姐,你也有今天?!

    但是现在,蔺哥哥说他心里最爱的女人其实是长姐,而这些年来对她的好,纯粹是因为他的姑祖母?!

    江阳公主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如若真是这样,她这些年的痴心与执着又算什么?

    她为什么不好好跟驸马过日子,非要搅和到长姐的婚姻中去,叫自己落得眼下这般狼狈的境地?

    “蔺哥哥,你骗我的是不是?”

    江阳公主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的颤抖,她勉强挤出来一个笑,说:“你心中所爱明明是我,才不是长姐!”

    心底的精神支柱接近崩塌,她什么都顾不上了,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扑到了沈蔺身上,偏执大叫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说的,你以为只要你不承认对我的爱,长姐就会放过你我,父皇就会收回成命吗?可是我不怕死,我不在乎这些!”

    她眼眶通红,目光恶狠狠的在临昌公主及周围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到沈蔺身上时,视线却柔和起来。

    江阳公主声音温婉,仿佛仍旧是那个会用闪亮眸光注视着他的温柔少女:“蔺哥哥,事到如今,我什么也不在乎了,我只要你!你心里有我,我们两情相悦,不是吗?”

    临昌公主:“……”

    临昌公主无语的看着这一幕,上演地铁老人皱眉,嫌恶的往椅子里缩了缩。

    沈蔺眉宇间仍旧有前不久与临昌公主争执之后的疲惫与颓然,这时候看着面前的江阳公主,他脸上有些悲哀,其中掺杂着愧意:“对不起,怀雅,真的对不起。”

    江阳公主脸上的神情僵住了。

    沈蔺看见了,却还是狠下心肠,继续说了下去:“我早就该告诉你的,只是几次话到了嘴边,又优柔寡断,中途咽了回去。你的生母已经离世,沈家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认你这个外孙女,你现在过得很好,多年前的旧事,又何必叫你知晓,心生不快?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亲生妹妹,关怀你,包容你,甚至……”

    他神情中痛苦一闪即逝:“甚至明知道你出手伤害我的妻子,却也不忍心对你施加惩戒,没想到阴差阳错叫你误会,酿成大错!”

    沈蔺眼眸闭合,泪水簌簌流下:“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怀宛,是我辜负了她!”

    多年情爱旧梦一朝破碎,江阳公主怎么接受得了?

    若真是如此,她暗下毒手害死驸马,又为了封住驸马庶弟的口与他私通,都是为了什么?

    想跟沈蔺来一场他眼中的乱/伦之恋?!

    还是成心想叫自己本来就不算平坦的人生再多几道坎坷?!

    “你撒谎!你这个骗子!!!”

    江阳公主状若疯癫,发疯似的大叫,手掌激烈拍打在沈蔺身上,崩溃痛哭:“你骗我,这不是真的!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你为什么不敢说?!”

    沈蔺苦笑出声,面上泪痕未干,由着她打骂,并不反抗。

    临昌公主却被江阳公主的尖叫声吵的头疼,吩咐左右把她拉开,手持一柄折扇,站起身来。

    “说完了吧?”

    她眼底含着几分笑意,闲适自在,仿佛是在游春:“那该轮到我说了。父皇下旨赐死,本该是立时执行的,我由着你们俩说了这么会儿话,总也该收点利息不是?”

    江阳公主面露惧色,下意识往后退了几分。

    临昌公主恍若未觉,面带微笑,捏着那把折扇走到江阳公主面前去,抬手一掌重重掴在她脸上。

    扇骨本就坚硬,边缘锋利,江阳公主肌肤娇嫩,但听“啪”的一声脆响,江阳公主猛地惨叫一声,脸颊上已经多了一道血印子,皮肉翻开一条细线,看起来分外狰狞。

    “长姐的男人就这么好吗,脸不要了,命不要了,都得弄到手?难还是说贱骨头这种东西真就是祖代相传的,从你外祖母那儿一路挪到你身上,连皇室血脉都没能净化得了?”

    临昌公主笑微微的瞧着她,轻声细语道:“委屈是吗?气不过是吗?恨我是吗?江阳,你脑子没病吧!我堂堂皇室公主,可不是瞧上一个男人就直接背着包袱嫁过去的,事先父皇问过沈家意思,沈家必然也会问沈蔺心意,他们真就是铁了心不想尚主,我难道还真能跟你似的,什么尊荣体面都不要了,就非得嫁给他不可?你下贱,我可不!”

    江阳公主捂着流血的面颊痛呼不止,目光仇恨的盯着她。

    临昌公主手中折扇抬起她下巴,嗤笑道:“说什么沈蔺是为了保全你,才说心仪于我,真要是这样的话,他当初怎么不娶你?据我所知,你结识他可比我要早啊!”

    江阳公主微怔,脸上飞速的闪过一抹羞辱,垂下眼睫不语。

    “原来你知道啊!”

    临昌公主笑出声来,然后抬高声音,徐徐道:“他是沈家少主,西北军少帅,父皇并非庸碌之君,他不跟皇室联姻,父皇岂能放心沈家?稍有不慎,便是倾家之祸!既是联姻,他要娶的妻室自然是越尊贵越好,毕竟那位公主越是受父皇看重,沈家的船就越稳当,不是吗?”

    说到此处,她遗憾的摇摇头,说:“我不是想戳妹妹的心,更不想叫妹妹难受,说的委婉一些——你我未曾出嫁之前,就恩宠尊荣而言,妹妹你给我提鞋都不配呢,沈蔺他怎么会娶你?沈家又怎么看得上你呢?!”

    江阳公主:“……”

    就差那么一点,江阳公主就原地裂开了。

    临昌公主欣赏着她脸上的恨意,目光悠然瞥过江阳公主捏紧的手指,畅快不已:“这就是阴阳怪气的感觉吗?可真舒服呀!难怪妹妹从前都喜欢这么说话呢,姐姐也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江阳公主:“……”

    江阳公主死死的咬着牙,一言不发。

    临昌公主尤嫌不够:“说起来,妹妹可真是个千载难逢的贱人呢,自己痴恋着的男人为了权势不娶你,你不恨他,倒来恨我了!咱们姐妹多年,我自问不算是个坏姐姐,平日里关照弟妹,待你不薄,谁曾想妹妹腹中只有个不知道打哪儿弄出来的孽种,竟没有半份心肝,当日途径府上,我好心好意留你暂住,你却买通人手,意欲毁我清白,害我性命?妹妹的外祖母虽下贱无耻,但好歹不曾害人性命,恶毒至此,妹妹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江阳公主听到此处,已经是恼恨欲死,不禁开口,咬牙切齿道:“我恶毒,你难道便是什么好人?当初难道不是你在我的马车上做了手脚,害我身受重伤,因此流产,再难有孕?!”

    “是我做的啊,怎么了,有问题吗?”

    临昌公主理直气壮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不应该吗?至于让你身受重伤,因此流产还再难有孕——妹妹真是太轻看自己了,丈夫死了妹妹都能没有条件创造条件怀孕,这样的本事,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几个呀,要不是姐姐让你摔下山涧,妹妹哪能激发出这等本领?”

    江阳公主为之气结:“你!”

    临昌公主抬着下巴,轻哼一声,吩咐侍从:“上酒,不肯喝就灌下去!”

    又同江阳公主假笑道:“妹妹且先走一步,九泉之下只管放心,你死之后,姐姐虽然不会给你烧纸,但是也能保证不往你脸上吐痰。”

    江阳公主:“……”

    敲里吗,听见了吗庄怀宛,敲里吗!

    内侍端着酒杯近前,却听一道沙哑声音忽的传来:“且慢!”

    临昌公主转目去看,便见沈蔺正定定的看着自己,眼眸里盛满了哀伤与痛苦:“怀宛,事已至此,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只希望你看在夫妻几年的份上,能够如实回答我。”

    临昌公主听得眉梢一挑,回首往昔,到底是点了头:“你问。”

    沈蔺凄然一笑,注视着她,神情忐忑道:“你,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临昌公主:“……”

    临昌公主:“…………”

    临昌公主真想回到几年之前,在一路小跑往父皇面前去请求赐婚的那个自己脸上扇一巴掌,然后掐断自己脖子,把脑袋里边的水往外倒一倒。

    我若是不喜欢你,心里有你,何必巴巴的去父皇求赐婚?!

    是,沈家是勋贵高门,世代簪缨,但大秦钟鸣鼎食的富贵人家多了,我身为皇室嫡长公主,嫁给谁不是低嫁,难道除了你,满京城就找不出第二个青年俊彦了?!

    又何必非得嫁给执掌军权的门户,给自己的将来埋雷?!

    直到这一刻,临昌公主终于彻底释然了。

    真是一场笑话。

    她满心期待的美满婚姻,在丈夫的怀疑中开始,在庶妹的仇视中进行,最后又在一地鸡毛中落幕。

    简直完美。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落幕之后的结果还不算坏。

    临昌公主笑了,是释然,也是与过去的自己和解。

    她想起了新婚时候丈夫的冷待和若即若离,再去想沈蔺今天说的话,终于有了几分明悟:“打从一开始,你就怀疑我嫁给你的目的,是吗?”

    沈蔺有些心虚的挪开了视线。

    临昌公主明白了。

    然后她双眉一挑,以一种多年算计一朝暴露的语气,颔首道:“你果然知道了。”

    沈蔺心头一跳,猝然变了神色:“怀宛,你——”

    “事到如今,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怀着一种报复的快感,临昌公主满心恶意的笑了:“没错,我从来都不爱你,我嫁给你,只是为了依仗沈家军权,再在适当的时候反戈一击,叫沈家彻底倾覆,以此作为皇弟登上皇太子之位的阶梯!”

    江阳公主呆住了。

    沈蔺更是如遭雷击,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失声道:“庄怀宛,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仅你要死,沈家也完了!”

    父亲做事向来滴水不露,临昌公主相信沈家此时已经是穷途末路,更不介意以此来刺激沈蔺一二,叫他走得痛苦一点:“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跟你长长久久的过下去,只是想借助这场婚姻接近你和沈家,伺机寻找沈家谋逆的证据,以此扳倒沈家,以此打通皇弟的晋身之道罢了!”

    “爱你?”她倍感滑稽,轻笑几声,讥诮道:“你这样的货色,也就是江阳那蠢货当宝,本公主见多了风流才子多情郎,岂会放在眼里?实话告诉你,这些年为了大计与你虚与委蛇,当真是恶心透顶!”

    临昌公主所说的话在沈蔺心中掀起了一片狂风巨浪。

    夫妻感情是假的,婚姻本就是一场算计,甚至于从一开始,她就打算要沈家倾覆,为皇长子的将来铺路?!

    他到底是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又把沈家带到了怎样的绝境之中?!

    “庄怀宛,”沈蔺脸色煞白,喉头腥甜,激怒悔恨之中,生生吐出一口血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间断的涌出,很快沾湿衣襟,沈蔺满眼绝望与悲恸,一声声唤她的名字:“庄怀宛,庄怀宛!”

    临昌公主丝毫不为所动,心里还觉得很痛快,冷声吩咐左右:“上酒,不喝就灌下去!”

    沈蔺倒在地上,双目无神,且哭且笑,毫无求生之意。

    江阳公主却不肯就死,大叫道:“我要见父皇!他是误会我跟大姐夫私通才会赐死我的,若是知道我跟大姐夫之间是清白的,必然不会要我性命!我要见父皇!”

    临昌公主毫不留情的碾碎了她的希望:“天子一言九鼎,圣旨岂能收回?再则,难道你身上的罪过就只这一条?你的驸马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你当年意图害我性命、毁我清白,难道是假的?你意图勾引沈蔺,跟他一道回府、意图算计于我,难道也是假的?死到临头了还不肯认,可怜虫!”

    江阳公主双眼猩红,身形不由自主的瑟缩一下,很快又发疯般的大叫道:“我要见父皇,我要去父皇面前申诉!”

    临昌公主嗤笑,吩咐左右:“她不肯喝就罢了,直接灌下去!”

    江阳公主惊骇欲绝:“你敢?!”

    临昌公主面笼寒霜,毫不畏惧:“我当然敢!”

    说完,她冷冷挥手:“灌下去!”自己手提披帛,走出前堂。

    途径沈蔺身边时,他拉住她裙角,面色惨白,声音虚弱:“怀宛。”

    他颤声道:“你方才说的都是假的,是不是?你本性良善,做不出那种事的,更不会因为我,而牵连到整个沈家……”

    临昌公主冷笑,笑他自不量力,眉宇间野心勃勃,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沈蔺,能给我和皇弟做踏脚石,是你的荣幸,也是沈家的荣幸!”

    她大力扯回沈蔺手中虚虚拉着的裙角,转身走到了院子里,任由心腹与内侍们处理扫尾。

    这也是她跟沈蔺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多时,何嬷嬷出来回话,努力抑制着身体的颤抖,不叫自己当场笑出声来:“殿下,江阳公主和驸马去了,您节哀。”

    临昌公主痛苦的弯起了嘴角:“他们走的安详吗?”

    何嬷嬷摇了摇头,叹息道:“江阳公主嘴里一直叫着我不要死,最后是绑起来灌的酒,没多久就西去了,驸马也很痛苦,又吐了血,眼泪流了一脸,好在大家都很坚强,一个哭的都没有,还有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

    临昌公主:“噗嗤!”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抽人送红包,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