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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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巷子里,一阵冷风吹过,躲在暗处的黑猫敏捷的跳到李志家的房顶上面。

    一阵碎玻璃瓶的声音突然吓到黑猫瞬间跳到左侧底下的窗户边上。

    窗户里头正是李志的爸爸。

    李志整个身体几乎贴近墙壁,在他对面是他那喝醉酒的父亲,正在发酒疯的对着李志训斥道。

    李志的父亲是个爱喝酒的人,一旦喝醉就会耍酒疯,但他父亲自从坐过牢后,就只敢在家里喝酒,为的就是不敢在外面喝醉惹祸,免得一把年纪又得被关进去一次。

    李志对他爸怀有怨恨,觉得自己有一个这样的父亲,简直就是丢了自己的脸面,甚至觉得自己的父亲不配为人父。

    李志从小到大也是一个好面子,好逞强的一个人,他很小的时候就亲眼目睹见过许多学校里的霸凌。他从小学开始就一直装出一副很强势的样子,加上老天给他一副痞子的外表,一旦心情很不爽的时候,他那张脸都会让人感到一丝丝恐慌。

    为的就是不能让别人欺负自己。但因为他父亲吸毒一事,导致学校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敢跟他走的太近,包括邻居们。

    从李志的印象里,自己从小就是孤独的成长,没有父母的关怀,没有朋友的陪伴,从来都没有人关心过他。

    他何尝不是跟我一样的命运,一样没人爱,没有人关心,也没有朋友。从小到大,好像注定要做一个孤独的个体。

    后来,我从同学们口中得知李志的经历,让我有些感同身受。

    直到我在那一天,我主动与他搭话,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主动。

    那天体育课,我在操场围墙下看到他两手支撑着草地,抬头望着天空发着呆。

    我小心翼翼,带着一丝慌张的样子走了过去,直到走近他的背后。我沉闷,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去主动与他说话。

    像我这个社交白痴,能跟陌生人说声“你好”,我都已经觉得自己很厉害了,更何况是李志这个怪人。

    这让我主动跟他说话,简直要我去爬山还要难受。

    这时,就从我身后,一个足球朝我砸了过来,刚好砸到我的后脑勺上,我疼的有些晕眩,眼前似乎一片黑,回头看了看,竟是阿殿那个恶人。

    “二傻,你站在那干嘛?还不赶紧把球给我拿过来。”

    我带着一丝不爽和委屈走到旁边,将那足球捡了起来;我板着脸,心里真的很想将这个足球狠狠砸向他,好平复我心里的不满。

    但这个想法,我也就只敢在心里面想想而已,我没有那个勇气去反抗阿殿。

    “二傻,你还站在那干嘛,还不赶紧将球拿过来。”

    我大概顿了几秒钟,眼神往下凝视手里的足球,叹了一口气,打算走去阿殿身边,将手里的足球交给他。

    可我刚踏出没几步,一只手朝我手里的足球缓慢过来,并且从我手上单手拿起足球,狠狠的砸向阿殿的后背。

    “谁啊?”阿殿回过头,看到地面上弹跳的足球,像惹怒的豹子一样:“好啊,我...”

    可当阿殿抬起头来,却看到了李志,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怂。

    “怎么?上次忘了教训了吗?你是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了吗?我警告你,这次最后一次,再敢找他的麻烦,我就...”李志凑近阿殿的耳旁,低沉又具有吓唬的语气说:“让你家永不安宁。”

    阿殿害怕到吞了吞口水,显然被李志的话给吓到了。阿殿就是那种只会欺负弱小,遇见比他还凶狠的人,他都是最怂的那一个。

    李志朝我走过来,一脸冷酷的样子对我说:“走,我们去喝可乐去...”

    “啊?”我有点懵。

    “我说...我们喝汽水去。”

    我就这样被李志搂着肩膀……他将我带到小卖部去。

    后面的阿殿看上去有些不甘心,李志的存在好像有点威胁他在6中的地位。

    旁边的一个人抱起足球,走到阿殿身边说:“老大,你没事吧?”

    阿殿气的将足球狠狠砸向地面,足球瞬间弹向旁边的草堆上。

    “我靠...老子在6中怕过谁,就凭他李志就敢拽我,我他妈的不狠狠修理他,我就跟他姓!”

    “但忠哥去外地还没回来呢,要不...”

    阿殿眼神望向旁人,一巴掌抽了过去:“废话,我当然知道要等我哥回来……再去修理那个龟孙子!

    李志,你不是很拽吗?你给我等着,我总有一天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

    阿殿心有不甘的眼神,他记住今天被李志恐吓的经历。

    李志带我去学校里的小卖部,他从冰柜里拿出两瓶玻璃瓶汽水,然后一脸很从容的样子走到我面前:“你身上有多少钱?”

    “有15块...怎么了?”

    李志得知我身上有15块,便对着小卖部老板娘说:“老板娘,他付钱。”

    我这才知道,原来是我请他喝汽水……我还以为他转性了,会大方请我喝汽水,还是我想的太过于天真了。

    我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能乖乖从裤兜里掏出钱递给老板娘。

    其实,我倒无所谓,就当做是报答他两次帮助我脱离困境吧。

    距离体育课结束还有20分钟不到,我跟李志去到教学楼的楼顶上,一起肩并肩坐在楼顶的天台上,他用牙咬开汽水的瓶盖,很心急的喝了一大口,眼看一瓶汽水就要被他喝了一半,他还忍不住打了一个气嗝,两手还是跟刚在操场时那样,往后贴近地面支撑着,仰起头望向那金黄色的夕阳。

    我看着手里的汽水,我的牙不如他的好,但我也好奇自己能不能用牙给咬开瓶盖。我将瓶口放进我左侧牙上,使劲咬紧瓶盖缝,就是没办法咬开瓶盖。

    李志突然望向我,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从我手上将汽水抢了过去,给我咬开了瓶盖,再将汽水递回给我。

    我有点尴尬的看着那瓶汽水的瓶口,瓶口边上还遗留着他的口水渣。

    “你这什么表情,嫌弃我脏吗?”

    “老师说,人人都得要注意卫生。”

    “老师算屁啊,就只会整天在我们面前唠唠叨叨,像个没完没了的苍蝇一样!”

    我看的出李志并不是很爱学习,他没有那种努力读书的欲望,他恨不得现在就出来打工。

    也许就像老师说的,学校里有爱读书的学生,也有一部分只是混日子,想赶紧离开学校的学生。

    而李志就是那个不爱读书,想赶紧离开学校的学生。

    李志突然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盒烟,而且还是带囍字包装的烟,他很淡定的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递到自己的嘴边,还拿起打火机正准备点烟。

    “喂,你不怕...老师看见啊?学校不是规定不能抽烟吗?”

    “规定个毛啊,老子爱在哪抽就在哪抽,你管那么多干嘛!”

    李志抽烟我倒不奇怪,反正像他这种成天惹事的不良学生,抽烟好像还变成挺正常的一件事,包括像阿殿他们,还有学校里的那些不爱读书的学生,都会在学校外,很拽的一副样子叼着烟,喷吐出那些呛人的烟雾。

    但李志竟敢在学校里头抽烟,这就让我感到非常惊讶。像阿殿他们那么坏的学生,都只敢在学校外头这样。

    他如今抽烟的样子,加上还是在学校里头抽烟,让我对他的印象有点出乎意料。

    “你怎么那么喜欢盯着别人看啊!要不...你也来一根?”

    李志打开烟盒,打算给我一根烟。但像我这种三好学生,别说抽烟了,就连打火机都不敢有。我立马摇头拒绝了他:“不了,我不喜欢抽烟!”

    说完,我便从地面起来,拍了拍裤子背面的尘土,打算回教室里温书。

    “喂,你真不考虑跟我混啊?有我罩着你,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我停住了脚步,脸上带有一丝笑意,背对着他说:“不用了,我不想变成你。”

    晚上9点下晚自修课,我沿着黑漆漆的巷子,打算走小路回家。我眼前这条小路,自我在第6中学开始读书,每天晚上的自修课一下,我就会选择这条小路回家。

    大晚上我不喜欢走人来人往的马路,而且马路边上有很多大排档在营业,人流比白天还要多。有时候,我还会看到几个喝醉的古惑仔,骑着那略有气派的摩托车,后背还载着女生,一路沿着学校附近的马路,与那些别的道上混混们一起来个飙车大赛。

    我为了躲过一些没必要的麻烦,所以一到晚上下课,我都只敢走这条小路。但这条小路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家太远,起码要走个半小时才能到家。

    而大马路就不同了,我只需要15分钟路程就可以安全回到家。

    我本以为会躲过一些没必要的麻烦,但那天晚上不凑巧,我竟看到了隔壁学校的一帮学生在欺负一个弱小的男孩。

    我当时不敢走过去,只是打算先躲在一棵大树下偷偷观察,看看他们什么时候离开。

    但那天晚上,我竟看到有史以来我看到过最严重的一次霸凌。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生,穿着一件黑色衬衣,脸上还有一道疤痕,额头前面留着金黄色的刘海,看上去并不像这附近学校的学生,也可以说是一点学生的样子都没有,简直像极了电影里的古惑仔一样。

    他侧着头点燃一根烟,稍微使劲抽了一口,吐出灰白色的烟雾,嘴里还含着烟问了一句:“怎么样,教训的差不多了吧?教训一个初中生,要不要浪费这么长时间,老子还得去酒吧耍呢,赶紧给我速度点。”

    站在旁边,还举着一根木棍,穿着灰色帽衣的男孩回他一句:“雄哥,那死娘娘腔太他妈嘴硬了,我跟强子揍了他这么久,他就是不肯低头认错!”

    嘴硬的人,这帮古惑混混们见的太多了,就算嘴硬,最后都不会拥有什么好下场,还不是被打到认怂,直接磕头认错。

    但那个叫雄哥的,好像听到了一句特别有意思的词——娘娘腔。

    这三个字在如今的年代,犹如毒蛇,让人觉得恶心,甚至觉得可以任意戏弄,当成奴隶一样玩耍。

    “娘娘腔?”

    “对啊,雄哥,这小子整天像个娘儿们一样,老是跟我们班的女生混在一起,还帮那群臭女生涂指甲油……”说话的是12中的高拓也,正是被修理很惨的那个学生的同班同学。

    高拓也跟那个受伤的男生都是初三的学生。因为看不惯那个男生娘娘腔的样子,忍无可忍终于在今晚的自修下课后,叫了一帮人在12中校门口将他带进这条巷子里,为的就是狠狠修理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