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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068(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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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 皎洁的月光之下,微风轻轻掀起卧室的窗帘, 露出大床上蜷缩在一侧的苏璃。

    随着风的到来,苏璃露在外面的皮肤察觉到一丝凉意。

    渐渐地, 她觉得越来越冷, 越来越冷, 感觉身体里的血液越流越慢, 仿佛肌肉和神经都被冻结。

    再后来, 苏璃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碎掉变成粉末, 被微风带向远方, 可是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渐渐的, 苏璃的全身都变成了银色的粉末, 像是要逐渐消失在这世上。

    “啊——”

    她突然大叫一声, 双腿一蹬,睁开了眼。

    “阿璃你怎么了?做噩梦了?”陆骞紧跟着醒来, 搂着老婆, 将她揽入怀中, 一遍又一遍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苏璃举起双手瞪大眼睛看了又看, 这双手温暖又灵活, 没有任何不妥。

    她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对陆骞道:“我做了个可怕的噩梦,梦见自己死了。”

    “呸呸呸,梦都是反的, 所以你一定会长命千岁!”

    陆骞摸了摸老婆的额头,发现上面全是冷汗,便起身给她拿毛巾擦一擦。

    ……

    当苏璃再次见着孙彬的时候,对方深深地对她鞠了一躬,“苏店长,谢谢你。”

    苏璃吃惊道:“为什么谢我?”

    孙彬回答:“谢谢你将汤圆给我,阿玲已经很久没有露出那种幸福的笑容了。”

    “我上一次见到她露出那种笑容还是她在团长面前演奏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笑得真的是好漂亮……”

    “可那之后,她的手指突然变得僵硬起来,当着她最仰慕的团长,阿玲在他面前进行了一场大失水准的演奏……”

    苏璃沉默地看着孙彬,见他甩了甩头,从回忆里清醒过来。

    “后天是阿玲做手术的日子,我希望最后能给她一次机会,让她给团长再弹奏一曲,我知道她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有这样一个愿望的。”

    苏璃看着眼神坚定的孙彬,问他:“你准备怎么做?”

    孙彬回答道:“我想请团长在手术之前来医院一趟,听阿玲给他演奏最后一曲,好让她安心去动手术。”

    苏璃问:“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吗?”

    孙彬点点头,有些局促又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请求道:“团长明天晚上在国外有演出任务,等他结束表演之后已经没有航班了……”

    听到这里苏璃立刻知道孙彬找到自己是为了什么。

    “我明白了,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苏家有私人飞机,只要提前一天申请航线,就能及时将团长接到医院。

    “谢谢你,店长,真是太感谢你了。”孙彬松了一口气,慎重又认真地保证道:“你放心,产生的费用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苏璃对此并不是很在意,她笑着建议孙彬道:“手术之前你带着汤圆去看一看阿玲,给她打打气吧。”

    “用玻璃箱装着汤圆,别让它出来乱跑,单单只是看两眼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孙彬重重点头。

    苏璃看着他胖乎乎的圆脸,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才开口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孙彬闭上眼,露出一个苦笑。

    “那是因为……”

    “我啊……”

    他脑中不断回忆起阿玲朝自己露出甜甜地笑,脆生生地喊他“阿彬哥”的样子。

    “我只不过是个高中文凭的土包子,身材又胖,长得还很丑……”

    “我哪里配呢……”

    孙彬不好意思地埋着头,苏璃就那样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微风轻拂,浮云淡薄,天气晴和,阳光灿烂。

    阿玲的手术安排在上午八点半。

    申请航线的事情很顺利,团长已经在昨晚登机赶往国内,预计将会于手术前两小时抵达机场。

    接机的人员苏璃早已经安排妥当,一切只为了给阿玲一个惊喜。

    孙彬早早地带着汤圆来到医院,他将玻璃箱藏在大大的背包里,只等着阿玲醒来就可以将汤圆介绍给她看。

    汤圆乖巧地趴在笼子里,抱着一颗大大的花生正在打瞌睡。

    因为担心今天的手术,阿玲昨晚睡得不是很好,早上六点零几分就醒了过来。

    孙彬屁颠颠地立刻抱着背包溜进了病房,趁着抽血量血压的护士还没来,他将偷渡进来的汤圆从背包里摸出来递给阿玲看。

    “这就是汤圆。”他笑呵呵地指着呼呼大睡的小刺猬介绍道:“是不是长得很可爱?”

    阿玲直勾勾地看着汤圆,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汤圆整只刺猬贴在玻璃壁上,将自己的小脸蛋和小肚子都压变形了。

    孙彬轻轻敲了敲玻璃壁,喊道:“汤圆,起床啦,跟你阿玲姐姐打个招呼?”

    “你好呀,汤圆。”阿玲笑看着小可爱。

    汤圆努力挣了挣眼,迷迷糊糊地翻身坐了起来,懒洋洋地靠在玩偶刺猬身上。

    没错,这次出行小家伙还将自己心爱的玩具给戴上了。

    汤圆无意识地挥了挥手,其实整只刺猬根本就还没有清醒过来,只是因为铲屎官的要求而下意识做出反应而已。

    可就这傻乎乎的动作依然将阿玲萌得够呛。

    好不容易等汤圆彻底清醒过来,因为有玻璃箱的保护,它的胆子也大了不少,没多久就小心翼翼地向阿玲的方向靠过来。

    阿玲不敢做过多的动作,生怕吓着胆小的刺猬,所以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小家伙,露出善意的笑容而已。

    苏老师说这个小姐姐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怎么她看起来好像很脆弱的样子,估计连自己都打不过吧?

    是不是因为她没有好好吃饭呀?

    汤圆瞅着眼前这位弱不禁风的铲屎官有些小担心。

    小家伙和阿玲四目相对之后没几秒,它扭身就走开了。

    阿玲心中有点遗憾,感觉自己可能没有成功获得小可爱的喜欢。

    可是下一秒,反转出现了。

    只见汤圆直勾勾走向角落,将自己掉落的那颗大花生抱起来搁在背上,用刺卡住,然后背着花生嗖嗖嗖就跑到了阿玲面前。

    阿玲瞪大了眼,不明白汤圆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小家伙动作利索地将背上的花生抖下来,然后用两只小爪子抱起花生,用力往阿玲的方向递了递。

    “你这是想将花生送给我吗?”阿玲激动地抖着声音问。

    汤圆点点头,一副“你要给朕好好吃饭呀”的霸道表情。

    阿玲当场就被感动得想要直接起飞,要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她都想下床跑两圈以示庆祝了。

    孙彬笑着调侃小家伙,“汤圆,有玻璃隔着,你没法将花生顺利送给阿玲小姐姐啊,怎么办?”

    他以为自己能看到小可爱左右为难然后向自己撒娇求助的样子,可惜他低估了汤圆霸气的智商。

    只见下一秒汤圆举着花生就将它从通气孔中塞了出去,花生“吧唧”一声落在桌面上,滚动了两圈才停下来。

    孙彬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刺猬的动作,说不出一句话来,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挑战。

    哒哒哒——

    汤圆用爪子敲了敲玻璃壁发出清脆的响声,孙彬回过神来看向小可爱,脸上挂着大写的懵逼二字。

    汤圆叹了口气,感觉自己选的这个临时铲屎官好像有些笨笨的。

    它指了指桌面上的花生,然后又指了指阿玲小姐姐,送礼献殷勤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阿玲满脸笑意地自己动手捡起那颗花生,胸腔里充斥着的快乐都快要溢出来了。

    汤圆看见小姐姐顺利收到了自己的礼物,心里很开心,朝她做出啃花生的动作。

    阿玲抿着笑慢慢剥开花生,将第一颗花生米奖励给汤圆,将第二颗和第三颗分别给了孙彬和苏璃,最后一颗才塞进自己嘴里慢慢嚼着。

    汤圆捧着花生米吃得喷香。

    此时护士进来查房,孙彬连忙将汤圆藏进背包里,偷偷溜了出去。

    苏璃这才有时间问阿玲:“如果有机会,阿玲你还想演奏琵琶吗?”

    阿玲看向窗外,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向往,“如果还能的话……还能再弹一曲的话……即便是动作不再灵巧,手指变得僵硬,即便是这样……我也还是想的啊……”

    苏璃微笑着顺着阿玲的视线看向窗边澄澈的蓝天。

    她说不出口。

    其实孙彬他……一直……一直对你……

    直到手术准备前一小时,团长还是没有出现。

    孙彬拿着手机脸色不是很好,苏璃安慰他:“因为航空管制的原因,飞机延迟降落。我已经催了司机,不用等行李,直接走高速赶过来。”

    孙彬双手紧紧地捏着手机,焦急道:“那也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这边医生才不会等他!”

    阿玲终于察觉出来不对劲,连忙问:“你们这是要等谁?”

    孙彬语塞了几秒,最后决定对她全盘托出。

    “我接了团长回国,也取了你惯用的琵琶过来。”

    “我、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个愿望。”

    “住院期间你作了一首曲子,你其实是想将它弹奏给团长听的吧……”

    阿玲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写了曲子?”

    孙彬笑着回答:“我每天都会来看你,有些时候你无意识之间会哼哼那首曲子。”

    “阿玲,那首曲子真的很好听,你放心,团长一定能及时赶过来的。”

    “你到时候弹奏给他听,他一定会喜欢的!”

    此时太阳出来了,从窗帘的缝隙里撒入室内一道明亮的光线。

    那样耀眼,那样夺目。

    阿玲看着孙彬眼中的急切和真诚,他的双眼熬得通红,一定是昨晚没有睡好,今天又起了个大早。

    孙彬怕阿玲还在自卑当初在团长面前出丑的那件事,所以变着法不停地给她加油打气,想让她打起精神来。

    阿玲慢慢伸出右手,想要碰触阿彬哥的眼睛,可刚抬起来却又收了回去。

    她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看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阿彬哥,辛苦你了。”

    阿玲轻轻地闭上眼,露出一丝恬静的笑容。

    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波流转间,浑身僵硬的孙彬听见了那句令他欣喜若狂的话。

    阿玲她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最后再演奏一次。”

    “我一直都在仰慕团长,从加入乐团的那天开始,就一直、一直注视着团长的背影……”

    “而现在,如果能在手术之前再有一次演奏机会的话……”

    “我想为温柔的阿彬哥,我心中真正重要的人,只为你一个人演奏……”

    “阿彬哥,你愿意听我为你弹奏一曲吗?”

    苏璃将琵琶递给阿玲,然后退出了病房,将那个与世隔绝的小空间留给里边的两个人。

    绯红的朝阳,射入房间一缕阳光,它那样明媚,微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清晨特有的香味,轻轻地撩动窗帘,掀起调皮的衣角。

    阿玲终于明白,仰慕并不是爱情。

    苏璃站在病房门口,背靠着墙壁,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医院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房间里传来琵琶的乐声。

    那是从未听过的,美妙的弦乐。

    音符的波动,摇曳着空气。

    宛如置身云端之上,听那心尖上的音律消散在空中……

    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演奏出如此动人的弦乐。

    因为那是从阿玲内心深处弹奏出来的音乐。

    孙彬闭上眼轻轻抬起头,滚烫的泪珠从脸颊滑落。

    ……

    随后,阿玲被全身麻醉推入了手术室,面对这项成功率只有30%的手术,她并不感到害怕。

    她拥有全世界最厉害的鼓励,所以有足够的勇气与病魔顽强抗战。

    阿玲有信心,她一定能够活着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傍晚好,下一章预计晚上8点,请注意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