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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第九章鸩·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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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的内丹。”

    我若是在喝水, 此时一定喷少凰一脸。

    内丹是什么?那可是妖族最要紧的东西, 没了内丹,多年苦修也就没了。你这么大咧咧的开口要内丹,也不怕别人叨你一块肉下来让你毒发身亡自然,我知道, 古神族抗毒能力举世无双,人间界不可能有毒得了你的毒, 但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顶着的壳子不是你的本体啊,亦或是,你打算开创自杀第一百零九式?应该不至于, 早就已经死心了, 没道理无缘无故固态萌发。

    鸩鸟呆了呆,我估计它活了虽然不知道多少年, 但有生之年绝对没见过少凰这么直白的。好吧,我也没见过这么直白的, 但想想这位主是谁又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飞扬跋扈了八万年,我相信一个纨绔应该有的素养和能玩的不能玩的.....呃, 不能玩的就算了, 我相信一个王再怎么纵容亲属也不会允许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胡来, 哪怕这个继承人是自己的妹子而非女儿。何况, 孟凰是真拿妹子当继承人来养的, 更不可能让少凰变成了一个真的纨绔。小打小闹可以,若有过分的趋势的话妥妥的吊起来往死里抽。但怎么管教,八万年的光阴, 纨绔的基本素养还是养的出来的,因此少凰这种风格,不足为奇。

    就是替孟凰心累,养这么个妹子,偏偏这个妹子在将近八万年的时光里都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想丢一边自生自灭都不行。唔,孟凰那堪比圣人的好脾气不会是被少凰给磨练出来的吧?话说回来,处在同样处境的高岚这两年脾气似乎也好了很多,小姑丈没少感慨女儿终于懂事了。

    我的思维正发散着,便见鸩鸟嗖的扑向少凰,这速度可以哈,目测绝对比飞机的速度快。

    反应过来这什么速度后我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么快,就少凰这身子骨她躲得过吗?

    答案是:躲不过,不过她也没事。

    躲不过怎么还没事?

    自然是因为有事的是我。

    丫拽了我一下,然后我就挡她前面了,然后.....我中毒了。

    “少凰......”我咬牙切齿。

    “这么点毒,你还死不了。”

    妈哒,这是鸩毒,且是修成了妖的鸩鸟之毒,不是劳什子的砒.霜鹤顶红什么的啊。

    少凰对身中剧毒的我置之不理,而是一把抓住了鸩鸟,我这才发现这家伙这么一会的时间竟然不知道从哪摸了一双手套带着,郁卒,好想死。

    鸩鸟低头就要啄少凰的手,手套虽然能避免中毒,但终究是凡俗之物,质量一般,绝对扛不住鸩鸟的这么一啄,我期待这家伙中毒,奈何天不从人愿。

    少凰虽然换了壳子,但对危机的感觉以及如何应对危机已经成了她的本能,哪怕换一千具一万具壳子,这些东西都丢不掉。若是丢掉了,冲她那盘古世界第一的仇恨值,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这么个变态,谁能偷袭她成功?何况鸩鸟那都不能叫偷袭了,那叫明袭!

    鸩鸟的嘴巴毫无悬念的被少凰给抓住了,死活张不开,莫名的,哪怕对方刚让我中了毒,现在看着它可怜巴巴的模样,我也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同情之心。

    “少凰,你看它这么小,明显是只雏鸟,父母也不在身边,日子过得本就不好,你何必为难它呢?将心比心啊。”我很是悲悯的感慨。

    上神如今虽然打遍盘古世界无敌手,但她当年能以人为食,足以说明她并非生而强大,这种强大是在岁月与生死搏杀中一点一点磨砺出来的。这只鸩鸟便如曾经的她,希望她有点同情心,不管原本打的什么歪主意,最好弃了。

    放过那位搅黄了你计划的神人吧?

    难得的好心神啊。

    三足金乌察觉少凰的心思肯定会向神尊禀报,但三足金乌是妖皇,却不是上神,神尊又是个为了突破瓶颈隔三差五的跑没影的家伙,上报的难度可以参考西周时期诸侯给西巡的周穆王上奏的难度与心情。徐国蒸蒸日上,都反了周穆王才反应过来,足可见领导人不在核心坐镇到处乱跑的危害。

    综合上述,三足金乌想要上报,必然要通过别的上神,混沌不是一般的地方,寻常人哪敢往里跳?且还要及时将神尊找回来,但凡迟一点,那别说黄花菜了,甭管什么菜都该凉了。

    反正我若是三足金乌一定会广撒网,因此那位上神绝不会是三足金乌找的唯一一位上神,也可能不是唯一有所行动的上神,但它一定是最上心的上神。

    这么好这么有良心的神,让它好好的不好吗?就算要教训,何必用毒这种东西?尤其是还是鸩毒,我这会已经觉得头痛欲裂,脑子仿佛要裂开。而我相信,少凰要害神,绝不会用原汁原味的,肯定会加以改良,到时候,估计让人自尽的心都有。不是我夸张,也不是我很了解少凰,而是,我相信一个因为宫廷动荡以至于还在一枚卵的时候就被人给丢到最危险的魔域里自生自灭却不仅没死,反而越活越精彩的家伙绝不可能不懂如何用毒。强者利用武力猎食,弱者利用智慧猎食,而少凰也曾是弱者。

    能够在危险诡异的魔域活下来,并且成为令神族忌惮不已的神孽,我着实想像不能她的能力,但我可以肯定,她绝不是只懂武道的莽鸟。

    真心为那只勇于搅黄少凰计划的团宠揪心。

    团宠,顾名思义就是备受万千宠爱,而备受宠爱也意味着被保护的很好,善良、单纯、可爱、漂亮......一言以蔽之就是:傻白甜。别问我为何如此笃定团宠是只傻白甜,它要不是傻白甜它敢那么跟少凰对着干?

    傻白甜vs非典型性暴君。

    结果有悬念吗?

    肯定没悬念啊。

    我是真的很担心,至少此时此刻是很担心的,几年之后.....只能说,自己真的是太单纯太天真了,不提也罢。

    正担心着,怕少凰心狠手辣生剖雏鸟取丹,虽然这种事人修没少干,杀妖取丹是人修修炼过程中非常常见的事,甚至崇尚丛林法则的妖族内部也没少同类凶残,但介于少凰是禽鸟,鸩鸟虽然是毒鸟,但毒鸟也是鸟呀,一只鸟生剖另一只鸟取丹这种事.....总感觉有种一个人族生剖了另一个人族的即视感

    没等我组织出更好的词句劝少凰别太没人性,便见少凰开口了。

    “我不强迫你,不管要什么东西,都应该交换,不然会结下因果,虽然于我也起不了太大的妨碍,却也麻烦。”少凰总结道:“我要你的内丹,但不白要,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说吧。”

    鸩鸟没吭声。

    我提醒道:“它嘴巴还被你攥着呢。”鸟嘴都打不开,如何说话?

    少凰略怔了下,还是松开了爪子,但我有种感觉,鸩鸟若再攻击,鸟嘴还会被封上,这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鸩鸟显然也意识到了,因此没再攻击,而是问:“你们是什么人?”

    少凰没回答鸩鸟的问题,而是道:“我精通炼毒之术,可解鸩毒。”

    原本还在伺机跑路的鸩鸟默了。

    少凰松开了鸩鸟。“我还会在这边呆几日,你可以慢慢考虑。”

    回去的路上我好奇的问少凰:“你似乎很笃定它会回来找你。”

    少凰闻言,道:“只有一半的把握。”

    我挑眉:“你这个一半的把握是怎么来的?”我怎么没看出什么依据来?

    “回来,或不回来,只这两种答案,至少,它走不出第三条路。”

    我:“......”真tm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不是谁都能跟少凰似的,明明就那么几条路,她硬能走出一条新的路来。

    关于鸩鸟的事自然无言了,但我还是想劝劝。“团宠只是搅黄了你一个计划,而你们认识......话说你们认识多久了?”

    “几千万年了吧。”顿了顿,少凰又道:“我说的是神界的时间。”

    理解,洪荒时代洪荒大陆还没破碎呢,这一方天地都不知道有没有。

    我道:“都是千万年的老友.....”

    “谁跟你说,我与她是朋友?”

    “.....就算不是朋友,你也是长辈吧,跟个小辈计较,是不是有点损脸面?”我委婉的道。

    “我不喜欢她。”少凰淡淡的说。

    少凰的语气真的很淡,淡的完全就是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我茫然。“她招你惹你了?”

    少凰抿了抿唇,道:“她得到了我想得到却始终得不到的东西。”

    我回以疑惑的表情。

    “属于长姐的单纯而纯粹的爱护。”少凰背着双手,眼神很是复杂。

    我还是没反应过来。“这又怎么了?难不成你想说孟凰对你的爱护是假的?”

    “你觉得我长姐会单纯而纯粹的爱护一个人?”少凰反问我。

    这个问题问的,哪怕昧着良心我也没法说会,我相信孟凰对一个人好一定是发自真心的对人好,但她的好也永远不会纯粹,这是政治家的本能决定的。说实话,若非孟凰天性善良,我很怀疑它最后会变成一个冷酷无情到极致的王,无爱无恨,无忧无惧,断情绝爱,只剩下纯粹的利益。非我夸张,而是,孟凰真的很有那种潜质。比如联姻,王族子弟打小就知道自己的婚姻不会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但就算一开始就明白,结婚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点不爽,而孟凰,她修的是顺心意,必须绝对的服从本心,却一点心理问题都没有,简直是心理变态了。

    我很是疑惑:“既如此,她为何会单纯而纯粹的爱护团宠?”那也太苏了,现实又不是小说,哪有玛丽苏,尤其是孟凰还是个政治家,就算是主角光环也不可能让一个政治家改变意志。

    少凰露出了一个苦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从她的神色分析,我个人觉得,她不止是知道原因,可能还做过什么,甚至这种结果可能就是她自己造成的,不过那也不会是这家伙的目的,而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肠子悔青都没用。“说白了,你就是嫉妒,不过你怎么不去嫉妒妖君?孟凰对他的感情难道不是纯粹的?”

    “妖君啊,他太倒霉了,我嫉妒不起来。”

    我:“.....”爱上一个政治家,你说妖君很可怜我能理解,但你说它太倒霉?这是虾米意思?用错词了吧?爱错了人,不是更应该用可怜这个形容词吗?总不能是因为妖君的爱情很难判断是否爱错人就说它倒霉吧?真说倒霉的话,我觉得孟凰才叫倒霉好吧,三任未婚夫,两个半道夭折,不管有没有夭折,都不忘给她送上一顶醒目的绿帽子,好不容易遇上个不给她带绿帽的真爱,却是恨不相逢未嫁时.....话说回来,是否相逢未嫁时似乎没意义,因为就算相逢未嫁时也没妨碍这两位走到一起。就是想给父子俩一个名分,却把命给赔上了.....呃,好吧,妖君似乎真的挺倒霉的,眼前就能修成正果享受婚礼了,结果情人挂了.....真心好奇妖君那时的心情。

    第二天的时候我去了趟那个死了全家的老师的家里,过两天就要回鹤城了,抓紧时间去看一眼,若是已经去轮回了就算了,若是没去轮回,我就问问知不知道凶兽是谁,我好给警察局提供点线索。

    我将两块敲糖递给俩孩子,俩孩子捧着敲糖吸得挺津津有味的,大一点的那个女孩子还问我:“姐姐你不吃吗?”

    我说:“我不饿。”

    聊斋里把鬼说的多神奇多厉害,实际上.....做鬼真的很悲剧,单是进食这一项就足够愁人的了,鬼没有躯体,因此没法像人一样进食,通过进食获取营养以及饱腹感,最多吸吸味。至于与人产生接触,甚至上床什么的,那就更扯了,除非是鬼修亦或是用了特殊的道具,比如犀角香什么的,不然普通人与鬼等于两个次元的存在。真碰上个能上床的,那也不会是什么艳.遇,生人之所以为生人便是因为身体里有一股阳气,而鬼,那是极阴的东西,生者与亡灵相处太久是会损生者的健康的,若是更深度的接触,那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妥妥出人命,自然,若是鬼修下手狠点,当天就能死人。

    言归正传,瞅着俩孩子,我颇为同情,便送出了买了没多久的敲糖,本来打算带回去和安安一起吃的,但现在.....我给安安留了一块,自己的话,我想我今天一天都不会有什么食欲了。

    鬼死后的形像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它们自己认为生前最好的模样,另一种则是死的时候什么模样,死后的魂体也是什么模样,寿终正寝的人基本是后者,枉死的,也多为后者,这俩孩子,相对而言,还不错。至少不低头的话别人是看不出他们脑袋上的裂痕的,脑浆也不会往下掉,反正我蹲着的情况下是看不到的,至于站着的时候....反正我的食欲全跑了。

    小孩子,尤其是吃到了糖的小孩是很好说话的,我很容易就知道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俩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某一天他们一家吃晚饭的时候突然头痛欲裂,然后.....脑袋真的裂开了。

    听到这一块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仍旧隐隐作痛的脑袋,毒现在都还没解呢,没真的裂开也只是我不是人族,抗毒能力过人,就算无法自己产生抗体把毒给解了,这么点毒也毒不死我,就是不舒服而已。

    这一家五口都是人族,且是普通人族,毫无悬念的在中毒后死了,然后成了鬼。

    死的过程着实痛苦,死状也着实凄厉,也因此,一家人死后徘徊不走,当然,鬼差也没专门来抓他们,我给诺诺打了个电话,诺诺表示:这一家五口阳寿未尽,枉死者若是阳寿未尽是不能马上去投胎的,必须等阳寿尽了才能去地府上户挂号等待投胎的机会,因此可以在人间多呆一段时间。

    啥?

    为何阳寿未尽却不让人还阳?

    一来,还阳的前提是躯体完好无损,而脑子都裂开了的躯体,真还阳,那得吓死多少人?会增加地府工作量的。

    二来,这世上永远都不缺阳寿还没到就先死了的倒霉蛋,尤其是乱世时,人命如草芥,这种情况就更多了。最初的时候地府还会视躯体的情况决定是否让死者还阳,但到后来,工作量太大,大部分倒霉蛋都是可以直接上户的,等时间到了就会自动被投胎挂号处接手。自然,事无绝对,比如眼前这一家子,死得太惨,怨气冲天,拒绝去上户。

    我瞅着两个小鬼身上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能够看出来的怨气,忽然双掌合十念起了《地藏菩萨本愿经》

    超度有风险,超度须谨慎。

    诺诺曾经讲过一个笑话,有个悲天悯人的圣人乱超度亡灵,不论亡灵心性如何,是否造孽都一律给予超度,很是众生平等,然后把自个给超度进了地狱。

    恶贯满盈者干干净净的去投胎了,但恶贯满盈者的罪孽却并未因此而消失,只是转移到了超度者的身上,而圣人身上的功德没能压住那么惊人的罪孽,分分钟反噬下了地狱。

    这俩孩子我看了看,虽然怨气挺重,但身上并无煞气,加之死得年纪太小,生前还没来得及造什么孽,死后也因为心性的关系没有害人的心思,这样的鬼超度了是不会出现那位圣人傻瓜的情况的。就是怨气怎么这么重?拗口的经文都念了一遍了都还没走,我再念,还没走,继续,如是再三,俩鬼死活不肯走。

    我无奈保证道:“我一定会帮你们找出凶手,给你们一个交代。”

    终于走了,好吧,我现在该想想怎么跟小姑姑解释我可能需要多留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