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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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应苔。”

    “应苔。”

    “应苔,应苔!”

    邢应苔和崇善从庞桐家里回来,不到一分钟,崇善最起码叫了他十次。

    最开始邢应苔还会应一句‘什么?’,到后来就干脆当做没听见。他打开台灯,坐在书桌前,开始一页一页的修之前写的讲义。

    邢应苔现在教授的学生范围主要是高中生,讲义自然是历年高考题以及模拟题。在题目汇编后还有邢应苔自己写的答案,总结的规律和答题技巧。

    此时邢应苔正在修改答案那一编。高考考题的答案大多简练,易于判分可很少讲原因。邢应苔便把题目中长段的英文翻译为英文。他之前只在课堂里学过如何翻译,真正自己动手就知道麻烦了,怎么翻都觉得不对劲,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因此写完后一直不停修改。

    崇善此时心情十分激动,他蹭到邢应苔身边,不停喊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等他看到邢应苔又坐到书桌前,要修改他的那一叠厚厚的稿子时,崇善猛地上前,伸手拍到邢应苔面前的书上。

    邢应苔顿了顿,停下来,抬头看崇善。

    崇善说:“难得休息一天,不要再工作了。”

    “现在不工作,晚上还要熬夜。”

    “那你陪我一会儿,晚上我帮你翻译。”

    闻言,邢应苔放下笔,一脸坦然地看着崇善,示意你有话直说。

    尽管他从未想过要崇善帮忙。

    崇善喉咙做出吞咽的动作,他有点紧张地看着邢应苔,直切主题:“应苔,‘心里有个放不下的人’是什么意思?”

    邢应苔一顿,想了想,沉声说:“……就是你想的意思。”

    崇善松了口气,明显放松下来。他用他那湿润的眼睛认真地看着邢应苔。

    那双眼睛是那样的真诚,让看着他的人都不愿意有任何隐瞒。

    崇善坐在邢应苔腿上,然后轻轻搂住年轻人仿若还在发育的少年般细而长的脖子。两人面对面坐着,崇善微微垂下眼,盯住邢应苔尖锐凸起的喉结。

    崇善缓缓张开口,他说:

    “……应苔,我爱你,爱到可以给你……”

    说到这里,崇善停了停,他有些犹豫,咬了咬牙,继续说:“就算你不要,我也可以把我的命交到你手上。……那你呢,应苔,你喜欢我吗?”

    崇善抬起头,略带紧张地看着邢应苔的眼。

    邢应苔在崇善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的脸。邢应苔发现眼瞳里的自己似乎也被崇善传染了,表情有些紧张。紧张什么呢?是崇善在等他回答啊。

    等待是最消磨人心的事,崇善从来不知道原来一秒钟可以这样长。他现在什么都不能想了,只能身体僵硬的坐在邢应苔的腿上,带着引颈就戮般悲壮的心情,等待这人的审判。

    邢应苔的心跳越来越快。

    该说些什么?

    邢应苔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是倾听内心深处传来的声音告诉他的答案。

    他说:

    “……我喜欢。”

    是啊,怎么不喜欢呢。

    他一直喜欢,那个不愿接触他人、偏偏对自己敞开心扉、倾尽一切的男人。

    那人相貌英俊,举止得体,衣衫整洁。但性情古怪,喜吃甜食,爱喝汤,喜欢洗澡。如果没人把他从浴缸里捞出来,他能泡上很长时间。

    他为人风趣幽默,一张嘴能把故事讲得妙趣横生。写小说更是如此,尽管故事内容不是邢应苔感兴趣的,但他总是情不自禁的买下一本又一本,学完习后的深夜,睁着疲惫不堪的眼,躲在被子里打着手电读完。

    他把邢应苔写到小说里,与一个有一个名字里带有‘善’字的人相爱,结婚。

    ……邢应苔想一辈子读他的文章。

    邢应苔再也不想见不到他。

    听着面前人轻飘飘的三个字,崇善眼前一黑,当真差点晕过去。

    他心脏跳得很厉害,‘怦’!‘怦’!‘怦’!一下一下,仿若有人在崇善的肋骨里心脏上敲鼓。

    崇善的手都抖了。他不愿意让邢应苔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可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他大口喘气,身体无法控制地向前倾倒,倒在邢应苔的身上。

    崇善勉强握住椅子的把手,他艰难喘息,不想离邢应苔太近。他并不觉得厚脸皮有什么不好,甚至在邢应苔面前他一直非常放得开。可现在不知为什么,他比浑身赤/裸的站在邢应苔面前还要紧张,还要害羞。

    崇善浑身颤抖,竭力想离邢应苔远点,以免被他发现自己快要爆炸的心跳声。

    而就在这时,邢应苔突然抬起手,搂住了崇善的腰。

    崇善近似哭泣的从喉咙里发出一丝声响,他再也没办法控制了,崇善倒在邢应苔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贪婪而疯狂地亲吻年轻人的脸颊、耳朵和,嘴唇。崇善抬起颤抖的手指,一边解邢应苔的衣扣,一边触摸他火热光滑的皮肤。

    那一天崇善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只记得自己和邢应苔接吻时喘不过气,他太激动,心脏跳得也太厉害,加上缺氧,眼前时不时晃过黑影。

    他的脑袋里一片混沌,但又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周围的气氛亲昵,粘稠,好似海水一般将他层层裹起。

    有个陌生而模糊的女性声音,莫名的从崇善心底响起。

    ……我自己的年华,把一片片黑影接连着。

    掠过我的身。紧接着,我就觉察,

    我哭了。

    我背后正有个神秘的黑影在移动,而且一把揪住了我的发,往后拉。

    还有一声吆喝——我只是在挣扎。

    “这回是谁逮住了你?猜!”

    “死,”我答话。

    听哪,那银铃似的回音:“不是死,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