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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问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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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是谁?”麻高义惊问。

    “好教麻老爷知道,奴姓胡,在海上有个薄名,”那妇人轻笑:“蒙来往客船接济些衣食。”

    “海寇?”麻高义心下一转,按规矩出海不得带女子,龄州偏有个出名的女海寇……

    “龙神娘娘!”麻高义惊道。

    “唤奴一声三娘便是。”胡三娘笑道。

    “胡,胡夫人。”麻高义强笑道:“不知您将鄙人带到这里来是……”

    “自是为了保护您呐。”胡三娘笑道:“还不知道吧?官府将您家都抄了。听说您家老夫人如今只能携儿孙寄居于穷巷之内,饭食不济。您儿子也被官府拿去,啧啧,好不可怜。”

    “市舶司!于枕,沈栗!”麻高义切齿道:“尤行志,这个背信弃义的人!还有姜寒,他无能!”

    听麻高义骂尤行志,胡三娘撇撇嘴,至提起姜寒,胡三娘哼道:“得了,要不是你拿捏姜寒,指不定人家还好好做着布政使呢。”

    “给了他孝敬的。”麻高义嗫嚅道。

    胡三娘不耐道:“谁跟你争这个。奴问你,如今你家破人亡,要不要报仇?”

    “报仇?”麻高义试探道:“您是说要帮在下复仇?”

    胡三娘点头。

    麻高义奇道:“在下与您并无渊源,不知为何得蒙庇护,又思量替我报仇?”

    “往日多亏您照顾生意。”胡三娘笑道。

    麻高义不语,他“照顾”海盗生意又不是自愿的,这话一听便是敷衍。

    “麻老爷大约还不知,官府如今禁了海,闹得咱们没法维持生计。奴也看市舶司不顺眼呢,”胡三娘坦然道:“奴有人,您有钱,何不两厢合作,给他们个教训?”

    这是惦记我的钱!

    麻高义不信道:“你们海寇还敢上岸不成?可想过怎生收场?”

    “做上一票大的,咱们投湘王去。”胡三娘道:“龄州这地方咱们是待不得了,待报了仇换地方就是。”

    “湘王?”麻高义愣了愣。

    胡三娘笑道:“听说湘王殿下如今正愁没人手呢,凭奴手下的人马和得来的钱财,怎么也能混个好前程不是?”

    你一个女子要什么前程,不是唬我的吧?

    麻高义微微迟疑,想起园子里被挖出的尸体,见胡三娘嘴角冷笑,慌道:“要的要的。”

    田复光连日来春风得意,举步生风。沈栗则被他当成命中贵人,不,是整个承运水师上下人等的命中贵人。

    水师上下均无异议,只要见到沈栗,那热情劲儿,从头伺候到脚,奉承到阿谀的地步,还生怕惊了文质彬彬的沈公子。

    “这可太过了。”沈栗局促道:“各位都是老前辈,为国朝披肝沥胆。大人们如此相待,教下官无地自容。”

    论品级,田复光还要比他高,论年龄更是长出一大截。这位将军用心恭维,便是沈栗自认脸皮厚,也有些吃不消。

    “欸,”田复光摆手道:“头半年本将还派人去户部撒泼打滚讨吃食呢,水师穷啊,船板烂了都换不上,手下兵将天天打鱼。再拖下去,兵力都松懈了。没有您沈右丞在皇上面前美言,咱们水师能有银子修战船?”

    底下人眼泪汪汪附和:“托您的福,总算吃顿饱饭。”

    沈栗微微皱眉,感叹道:“国朝是该重视水师了。”

    “谁说不是?”田复光道:“一样当兵,别人吃香喝干,咱们就得吃糠咽菜?户部总可着陆兵来……”

    想起沈栗的岳祖父是户部尚书,田复光硬生生转言道:“当然,户部也有难处,谁叫朝廷缺钱呢,沈大人就是为这个才思兴昌海贸的。您放心,咱们水师虽则困窘,但众将练兵丝毫不敢懈怠。见真章时,水师一定给您长脸。”

    沈栗笑道:“日后就不会困窘了。”

    “那是,”田复光笑道:“日后咱们可以给海商们护航挣些填补,哈哈,都是托沈大人的福。”

    “在不影响战力的情况下,允许水师携带一些货物。”沈栗点头道。

    田复光眨眨眼,忽地跳脚道:“是哪个作死,敢做这个?快查出来,老子剥了他的皮!”

    底下人慌道:“不敢不敢,能有个护航的营生就千恩万谢,卑下们哪敢动手脚。”

    田复光气得满脸通红。水师能有这个出路,是天降洪福,但承运水师却不是不可替代的。若是教人查出不妥……

    “大人稍安勿躁,今日来便是与诸位商量此事的。”沈栗忙道。

    田复光拍着胸脯道:“沈大人放心,本官这就下令,若发现有夹带私货的立时斩首。”

    沈栗微笑摇头:“大人,同是走一趟,教将士看着海商发财,自己却只能得些贴补,只怕积累怨气。”

    水师确实受过穷,自己穷也就罢了,偏又把人摆在豪富中间,钱财过眼,诱惑太大,难说没有起心的。

    “他们是兵!”田复光怒道:“不是水师的人,还捞不到这好处呢。”

    沈栗但笑不语。

    田复光摸摸鼻子,讪讪道:“沈大人的意思?”

    沈栗道:“不妨每次出海,允许携带一艘货船。不过,若是教人发现士兵中仍有夹带,或是遭遇危险时只顾着水师货船,没有保护好海商,以后便不许出去,换别人来,您看如何?”

    “这个好!”不待田复光说话,底下人纷纷叫好。

    “没出息的夯货!”田复光骂道:“脸都丢尽了。”一厢向沈栗赔笑:“多谢沈大人体谅。”

    沈栗笑道:“若无皇上恩准,谁敢开这个口子?”

    田复光又率人向景阳方向叩谢皇恩。

    沈栗与田复光商量道:“再过几日番商即至,禁海便要取消。到时商船往来繁复,海寇被闷了一段时间不得抢掠,必然更加猖獗。此事还需大人多加防范。”

    田复光郑重道:“就靠这个吃饭呢。若是海战失利,只怕朝廷越发不待见。这道理本官想的清,不敢有丝毫懈怠。”

    随即向众将官厉声喝道:“可知道其中厉害?”

    “我等定当竭尽全力。若有战事,必将死战不退,扬我水师威名!”众将官俱都严肃道。

    沈栗暗自点头。他来时最怕水师困顿太久,士气低迷不堪一用。好在田复光知道加紧操练,又将道理掰碎了喂给手下,教众人知道利弊。

    这不但是教水师挣钱的时候,也是向朝廷展示水师存在的必要性的时机。

    这些年朝廷重视北狄,又忙着和湘州打仗,水师渐渐没落。若是此时再败上一场,别说眼前的好差事要落空,指不定日后就要被朝廷彻底闲置。

    水师可以一用,沈栗稍稍放心。

    姜寒案仍有疑点,龄州海寇未除,但与番商约定的日期已近,计划中的事情必须张罗起来。市舶司远没到高枕无忧的时候。

    偏龄州府同知祁修文是个风转陀螺,实在靠不住,好在田复光立场坚定。

    田复光亲率众将官送沈栗出来。

    望着沈栗背影,手下感叹道:“怪道人年纪轻轻得太子看重,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做起事来周全妥帖。与之为友则如沐春风,与之为敌则如临深渊。”

    “知道了不得就多奉承些。”田复光低声道:“反正咱们水师确是沾了这后生的光。都给老子警醒着点,得了人家好处,别他娘给老子丢人。”

    奉承沈栗的除了水师将士还有古家姜氏。

    自从前日闹过一场,被公爹斥责,姜氏仿若突然吃错了药,又或是乍然开了窍,见天巴结起这个姻亲侄子。

    单是笑脸相迎,嘘寒问暖也就罢了,连汤汤水水都亲手熬好、亲自送到客院。古逸节都没这待遇呢!

    教香栀不寒而栗,飞白、多米心惊肉跳,只觉这位三夫人魔怔了。沈栗更是大呼头痛。

    然而一提要搬走,姜氏便哭的撕心裂肺,一意寻死觅活。古显也亲自出面挽留,唯恐沈栗一走,就会有人对古家落井下石。

    沈怡嘱咐:“她闹的太过,又总是打听你院中琐事,怕是有什么隐情。教你院中伺候的都注意些。”

    “已吩咐了。也请姑母多费心。”沈栗道。姜氏毕竟是女流,又长了一辈,着实麻烦。

    这话恰巧让古冰容听见,姑娘正想为表兄解忧呢,自是放在心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