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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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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念珠既已成型,用来拘束恶念的阳极八卦便自然消失,随着八支“咒签”化作齑粉,苍狐便将心神全部移到了银针之上。

    随着针走全身,托起叶雯的白光也开始缓缓的渗入进去,一点一点流入所有银针的位置,直到叶雯身体都发出了些微白光,苍狐才终于改变手势,控制着四十九枚银针一一飞回,收入针盒,看着叶雯身上那微弱的白光逐渐内敛,苍狐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却是脸色一白,身子微微一晃。

    刘渊桦无言的扶住了苍狐,她感激的笑了笑,又向担心的苍炎投去“没事”的目光,取出符咒示意刘渊桦收起地上那枚硕大的恶念珠,刚想再叮嘱两句,却听见理应还没恢复意识的叶雯发出了空洞的声音。

    “……为什么要救我?”

    经苍狐的一番费劲之后,叶雯已经与方才大不一样了,外貌不再是一个干枯老人的她看起来与父母家中的照片已极为相似,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成照片里的模样,面色也依旧惨白,不过看起来并不会让人觉得她已经衰老下去,倒更像是操劳过度而导致的疲态而已。

    虽然立即就恢复意识十分罕见,不过苍狐也没有太过意外,控制着还把叶雯托在半空的白光将她缓缓放在了地上,苍狐便对木然看着天花板的叶雯柔声开口。

    “即使你死了,你的孩子也不会复活的,‘换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既然如此,我就更没有必要活下去了……”

    木然的表情是哀伤到了极致,空洞的声音是绝望到了尽头,对于叶雯来说,“死”已经完全不可怕,反而是一种解脱。

    这样的表情,苍狐并不陌生,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就此习惯。

    眼底流转着不忍,苍狐犹豫了片刻,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便没有再试着劝说叶雯,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面青铜古镜。

    铜镜仅有巴掌大小,背面刻满了细密的羽状纹,其上则是苍劲简朴的五山纹,显得神秘典雅,镜面却已满是铜锈,无法映出人的模样,看上去倒像是千百年前的古董一般。

    苍狐单手持镜,指尖在背面轻叩三下,又向着模糊不堪的镜面浅浅吹出一口气,就见一道蒙蒙青光缓缓亮起,一个人影也在镜中浮现了出来,却并不是苍狐自己,而是一个身着白衣头戴白色长帽的瘦削青年人,所处之地也并不是这间屋子,而像是什么更为阴森广袤的地方。镜中的青年似乎正与谁交谈着,声音琐碎,眉头微敛,以至于本就苍白的面容看起来更加忧郁,随即他似有所感,转头看向镜子外面,不禁微微吃了一惊。

    “咦?苍妖师?”

    苍狐向他礼貌的轻轻一点头:“谢大人,叨扰了。”

    虽然并不是平常所见的长舌鬼形象,但那清脆冰冷的声音无疑正是白无常,他轻轻点头算是回礼,便问:“苍妖师突然联络,不知所为何事?”

    看了眼对这边毫无所觉的叶雯,苍狐小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听罢白无常不禁为难的皱眉,片刻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也罢,我们总归也要前往收取那异常的恶念珠。”

    “多谢谢大人。”

    与白无常小声交谈完毕,蒙蒙青光便消散一空,镜面又恢复了古旧的模样,苍狐刚收起青铜镜,招魂铃与锁魂链的声音便自远处响起,缓缓靠近。

    躺在地上的叶雯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声音,或者说满心空洞的她根本就没在意传来了什么声音,只依旧毫无焦点的看着天花板。看了她一眼,苍狐让苍炎留在这里看着叶雯一会儿,她自己则与刘渊桦一同走到了房间之外。

    招魂铃与锁魂链的声音在房门外停住,片刻之后,随着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白无常缓步走了进来,身旁跟着的却不是黑无常,而是苍狐。

    “叶小姐。”

    与白无常一道在距离叶雯五步之处停了下来,苍狐轻轻唤了一声,叶雯才缓缓转动视线看了过来,当见到与传说中一模一样的白无常时她不禁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神色十分坦然。

    “这不是幻觉吧?白无常……是来接我去阴间的吗?”

    “非也,你阳寿未尽,无常不近,此次我乃因公前来,顺道带来一个小鬼。”

    淡淡的说着,白无常张开手掌,一缕蒙蒙灰雾便在他手中聚集,很快就成了一个婴孩的模样,她蜷着身子悬在半空,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根本没有理解眼下是什么状况,却在看见叶雯时咯咯笑了起来,向她伸出了肉乎乎的小手。

    叶雯怔住了,她努力支起虚弱的身子,双唇颤抖半天才发出微弱的呼唤。

    “……果果?”

    小小的婴儿立即发出了开心的声音,小手一握一握的,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白无常抬手往前轻轻一推,她便飘身来到了叶雯面前,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握住了叶雯的手指,然后开心的咯咯直笑。

    叶雯只是怔怔的看着,看着,一动不动,哪怕果果握着她的手指微微摇晃,她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就像害怕自己一动,眼前这小小的身影就会立即消失不见似的。

    但是果果却不能理解,发现叶雯都不理会她之后她不禁困惑的眨眨眼睛,仰头看着叶雯,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叶雯的手臂,张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好像在问叶雯为什么不理自己。

    与过去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触感终于击溃了叶雯内心微弱的坚持,她慢慢伸出手去抱住天真的果果,一点一点小心的加重力道,直到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泪水簌簌落下,呜咽声抑制不住的漏了出来。

    与白无常交换了一下眼神,苍狐便招来苍炎一同无声的退出房间,将这小小的空间留给那一对阴阳相隔的母女,心中却忍不住暗自叹息。

    如果这样便能解决一切……就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