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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连夜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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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零四章 连夜审问

    “在这宫里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张进沉沉道:“眼下,唯有娘娘出面,才有可能保全纪太医性命。”他刻意咬重“可能”二字,因为他并不敢确定,慕千雪是否真能从陈太后手中救下纪临。

    花蕊咽了口冰凉的唾沫,有些忿忿地道:“就算……她是太后,也不能滥杀无辜。”

    张进冷笑一声,“学医不精,以致太后病情加重,只凭这一条,太后就能名正言顺地处死纪太医,且不授人半点把柄。”

    花蕊不服气地道:“纪太医哪有令太后病情加重……”

    “太后说加重就加重!”张进眉目一挑,神情在微红烛光下冰冷如铁,“哪个敢与太后争辩,又有哪个能够争辩?你还是小元子?”不等花蕊回答,他已是冷冷一笑,“到时候不过是多添几条冤魂罢了。”

    花蕊被他说的背脊一阵阵发凉,她入宫不久,又一直在漪兰殿当差,虽知宫里接触,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宫中的险恶。

    “奴才这就去传肩舆,再多备几盏风灯,好把路照得亮些。”小元子躬身说着,张进那番话令他明白,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服过药,慕千雪又叮嘱了张进几句,方才登了肩舆冒雪往静芳斋行去,周立也被带同前往,当然去暴室要人的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一路过来,风雪渐大,几乎吹得人睁不开眼来,风灯光芒在这风雪中若隐若现,幸亏抬肩舆的四名太监皆训练有素,又孔武有力,方才能够牢牢把住肩舆,不至于摇晃。

    到静芳斋的时候,正好二更,守夜的小太监蜷缩了身子在檐下打盹,夏月推了他好几下方才不情愿地半睁了眼睛 “谁啊?”

    夏月客气地道:“我家主子有要事求见太后,还请公公通禀一声。”

    “主子?”小太监揉一揉睡意朦胧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待借着檐下两盏风灯的光芒辩认出夏月后,神色一僵,继而转头瞧去,果见慕千雪静立于院中。

    小太监浑身一激灵,赶紧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慕千雪身前打了个千,小心翼翼地道:“娘娘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还下着雪呢?”

    慕千雪微笑道:“叨扰公公了,实在事情紧急,不敢拖延,还请公公见谅。”

    “娘娘客气了,只是……”小太监为难地道:“太后早早就歇下了,奴才实在不敢惊扰,不如娘娘明日一早再来吧。”

    “事关宫闱安宁,请公公务必通传一声。”慕千雪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然而话中之意不容置疑。

    小太监踌躇地道:“可是……”

    “若太后怪罪下来,自有本宫一力承担。”见慕千雪态度坚定,小太监只得入内通禀,过了一会儿,殿中有灯光亮起,在这雪夜里看来,犹为显眼。

    片刻,小太监走了出来,恭敬地道:“太后请娘娘进去说话。”

    慕千雪点头谢过,带着纪临等人走了进去,内殿中,彩云正拿着灯杆,将一枝枝红烛重新点亮。

    陈太后倚坐在床榻上,卸下脂粉的面孔在烛光下细纹毕现,无处遁形。无论身份如何尊贵,终究还是逃不过岁月的侵蚀,慢慢老去。

    看到她进来,抚过略有些凌乱的鬓发,淡淡道:“贵妃不在漪兰殿歇息,深夜跑到哀家这里来做什么?”

    慕千雪低眉行礼,“深夜惊扰母后歇息,实在是儿臣的错。”

    陈太后目光掠过她被玄狐披风遮挡住的小腹,语气平淡地道:“扰了哀家倒是没什么,但你如此奔波,也不怕伤了孩子,听秋月说,外头正下着雪呢,坐下答话吧。”

    慕千雪谢恩落座后,关切地道:“儿臣听秋月姑姑说,母后傍晚之时,咳得甚为利害,连章太医也束手无策,现在可有好些?”

    陈太后盯了她片刻,淡然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受风加重了咳嗽,又有些血丝,是秋月小题大做,非要把所有太医都给叫来,哀家先前才刚说过她。”

    “秋月姑姑也是紧张母后。”说着,慕千雪在椅中欠了欠身,歉疚地道:“姑姑过来的时候,纪太医正在为儿臣诊治,未能及时赶来,儿臣特意带他来向母后请罪。”

    “秋月已经与哀家说过了,皇嗣要紧。”陈太后眸中精光一闪,扫过拱手行礼的纪临,重新落在慕千雪身上,“贵妃此来,就是为了这事?”

    “尚有一事。”慕千雪垂目道:“儿臣已经查明容贵人一事,特来向母后回禀。”

    “哦?”陈太后露出几分讶色,“连一日都没有,你便查清了?”

    “是。”面对慕千雪肯定的答覆,陈太后眸光微微一闪,抚过湖蓝刻丝锦衾,淡然道:“既是这样,就说说吧。”

    慕千雪侧目看向缩在角落里的周立,轻斥道:“还不将事情原原本本禀告太后。”

    周立答应一声,将容氏如何收买他,又如何让她陷害皇后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橘红烛光下,陈太后面色森冷如铁,“此话当真?”

    周立悄悄看了一眼慕千雪,伏首道:“奴才不敢欺骗太后。”

    陈太后眉目震怒,喝斥道:“好一个容氏,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她目光一转,落在彩云身上,“立刻传容氏来见哀家。”

    “是。”彩云正要离去,陈太后又唤住道:“哀家记得,除了纪临之外,章廷芳也替容氏请过脉,去将他一并传来。”

    在彩云走后,陈太后更衣起身,在等容氏过来的时间里,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银炭偶尔爆出“噼啪”一声轻响,整个大殿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殿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继而有冷风灌进,是彩云回来了,在她身后跟着未施粉黛,双目通红的容贵人,还有章廷芳。

    “臣妾叩见太后,叩见慕贵妃。”容贵人屈膝行礼,声音嘶哑,显然是哭了许久,想是深夜前来的缘故,发髻有些蓬乱,几缕碎发落在肩颈处,章廷芳也跟着一并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