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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 一场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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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两道人影冲出山谷,瞬间腾空数百丈,却没有远去,而是慢慢停下转身回望。

    “师兄,你倒是跑啊!”

    透过风雨看去,下方的山谷中,冒出十几个玄武谷弟子,怒气冲冲大喊大叫。

    “杀我冥月门弟子,休走——”

    “贼人果然藏在此处——”

    “还有一位筑基高手——”

    “师叔,元天门筑基高手来袭——”

    便在众人叫嚷之际,人群中多了两个中年的汉子。其中一位凝神仰望,暗暗吃惊,不作迟疑,抬手捏碎一块玉符往上抛去。

    “无咎,我家长老顷刻即至,你逃不了……”

    “他便是无咎……”

    “杀人无算……”

    “十足恶人……”

    半空之中,风雨正急。两道人影,显得有些模糊。其中的无咎抓着阿三的脖颈,低头俯瞰,山谷中的众人再是叫喊,却没谁胆敢腾空追赶。

    “我不是不跑,而是想要看个清楚,若非不然……”

    “哎呀,这又何苦呢,谁不知道你的模样,你只想扬名而不计后果!”

    “不然,蛮族的老少,又怎能躲过此劫?”

    “咳咳,原来如此!不过玄武谷弟子的评价,倒也中肯……哎呦,掐死我了……”

    “再敢啰嗦,我便将你扔下山谷!”

    “咳咳……不敢、不敢!而那祭出传音符的家伙,乃是冥月门的阿鲍,他所说的长老,可是人仙的前辈。我的师兄,再晚来不及了……”

    无咎抓着阿三,转身往南飞去。

    山谷中,蹿出两道踏剑的人影。

    “据说那人凶狠,切莫轻易靠近!”

    “哼,这回他逃不了!”

    “岂止是他,元天门的弟子都要倒霉……”

    ……

    半个时辰之后,无咎的去势正急。

    便于此时,他突然身形一顿。

    阿三猝不及防,被甩得来回摇晃,急忙伸手捂着脖子,艰难道:“咳咳,师兄,你是借机报复,成心掐死我……”

    “谁让你个矮呢,给我闭嘴!”

    无咎训斥了一句,却还是松开了手,扭头远望,神色中透着几分疑惑。

    人在高处,风雨迷离。

    而神识之中,依然能够察觉到远近的动静。似乎不止一位御剑的人影,正从四面八方追来。究竟出了何事,怎会冒出如此多的高手?

    阿三的个矮,且瘦小,被掐脖子的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顺手。而他却是不忿,嚷道:“师兄,你身为修仙之人,岂能以个头相貌取人……啊……别撒手啊……”

    脖子一松,便如解脱枷锁,喘气都畅快许多,而整个人却已无托无凭,顿时往下坠去。

    这可是数百丈的高空,或许掐不死,而掉下去,断然难活。

    阿三吓得惊叫一声,伸手便抱。他要抱住师兄,以免摔死。

    “滚开——”

    无咎正在凝神远望,有人贴面扑来。那惊恐的大眼,侥幸的神情,无不透着猥琐,而猥琐中又带着讨好的媚态。他急忙闪身躲后,抬腿便是一脚踢了过去。

    “哎呦——”

    阿三翻着跟头便倒飞出去,绝望大叫:“师兄你卑鄙无耻,心狠手辣,见我受人信奉,妒忌生恨。而你杀了我不要紧,你杀了一个神人……”

    “杀了神人?好大的罪名!”

    无咎哼了声,身形闪动,顺手一抓,已将坠落的阿三带起。随即不再耽搁,两道人影直透风雨而去。

    而阿三的后脖颈又一次遭到蹂躏,再不敢挣扎,也不敢叫嚷,却又止不住的暗暗庆幸:莫非师兄也怕神人……

    须臾,两、三百里之外。

    无咎抓着阿三,疾行不止。而正当他前后张望之际,一道御剑人影蹿上半空。

    竟然是阿胜,神色慌张。

    无咎带着阿三在半空中打了个盘旋,诧异道:“我让你先行一步,缘何在此?”

    阿胜摆了摆手,分说道:“一路之上,到处都是玄武谷的弟子,我岂敢贸然前行,故而在此等候。我看情形不妙啊,何妨找个僻静之地暂避一二……”

    “暂避一二?今日若有差池,你我必将陷入重围!”

    无咎稍稍迟疑,旋即摇头,猛地将所抓的阿三给凌空扔了过去,不容置疑道:“我来开路,你只管带着阿三便是!”

    彼此相隔数丈,冷不防一个大活人飞了过来。

    “哎呀呀——”

    阿胜始料不及,伸手去抓,却被哇哇大叫的阿三给紧紧抱着臂膀,犹自魂不守舍:“师叔,莫掐脖子,任凭处置……”

    “又该怎样的虐待,才会落得这般的惨状!幸亏你师兄相救,且当铭记在心!”

    阿三被虐惨了,却非玄武谷弟子,而是他的师兄,怎奈他有苦难言。

    阿胜却顾不得许多,伸手一划拉,已将阿三甩到身后,旋即催动剑光往前。而无咎早已冲到了百丈外,他急忙全力紧追。

    “无咎,去往何方?”

    “往南——”

    “如此是否莽撞?”

    “不然又能如何!”

    “你我在河谷中待了多半年,未有异常。而一日之间,竟冒出大群的玄武谷弟子。无咎,不觉着蹊跷吗?”

    “依你之见呢……”

    “依我之见,玄武谷的弟子,便如你我一般,趁着雨季修整……”

    “何须多说,一猜便知!”

    “你……那你说说,即使有玄武谷弟子在此修整,又怎会如此的众多,这不合常理呀!”

    “我怎晓得!”

    “还是了,我怕玄武谷只为你我而来……”

    “怎讲?”

    “你与玄武谷素有恩怨,如今同门高手,忙着赶往金吒峰,不免人手分散,恰好为玄武谷所趁……”

    “哦,一切因我之故?那我问你,是不是阿三、阿威先后杀人惹祸?”

    “师兄,我说一句。我或为起因,却非根本。只怪你恶名远扬,玄武谷弟子早已存心对付你……”

    “胡说八道——”

    三人一边疾行,一边争论不停。而不管如何争论,仅为猜测,至于真相,谁也说不清楚。

    风雨如旧,前途莫测。

    渐渐的天色暗淡,又到了黄昏时分。而三道人影,依然疾行匆匆。

    “无咎,是否歇宿一晚?”

    “不!”“一旦夜色降临,极易迷失路途。这大风大雨,倒也便于躲藏……”

    “前辈,莫非倦了?”

    “笑话!以我的修为,再赶三日也无妨……”

    “嗯,如此便好。三日之后,酌情歇息!”

    “无咎,我记得你胆量过人,却为何……”

    阿胜踏剑疾行,身后带着阿三。一层淡淡的光芒笼罩二人,风雨无碍。只是随着夜色的降临而天地黑暗,使人有些茫然不知所去。他很想停下歇息,怎奈一句“前辈”的称呼,逼迫他打消了念头,却又暗暗的不情愿。

    十余丈外,有人回头一瞥。

    “前辈所记有误,我这人胆小!”

    “你……你若胆小,这天下岂非尽是怯懦之辈!”

    无咎的身子前倾,一双大袖子背在身后,脚下的剑芒似隐似现,并时不时的抬脚轻迈。其神态举止,犹如雨中漫步的洒脱。而去势之快,又总是让阿胜无从追赶。他咧开嘴角,微微一笑:“承蒙抬举!而我真的胆小!”

    阿胜想要反驳,又不屑争论,哼了一声,以表达他长辈的矜持。阿三也跟着哼了声,嘀咕道:“虚伪透顶……”

    无咎是否虚伪透顶,姑且不论。而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他逃命的时候,从来胆小;拼命的时候,则是胆大泼天!

    ……

    夜色下的一座小山顶上,人群聚集。

    站在高处的乃是一位精瘦的老者,身着布衫,半百年纪,褐眼鹰鼻,灰白的乱发扎着头箍,看上去脸色有些发红,并带着淡淡的笑容而神情莫测。

    围在四周的乃是几个筑基高手与二十多个羽士弟子。

    一个壮汉道:“长老,何不继续追赶?”

    他身旁的几位同伴纷纷附和——

    “长老晚来一步,贼人可恶!”

    “无咎杀了阿怀,我神武门决不罢休!”

    “元天门弟子,罪该万死!”

    “理当追杀下去,不给他喘缓之机!”

    老者摆了摆手,四下里顿时一静。

    他拈着胡须,不慌不忙道:“元天门弟子,料也无妨,而其中有个无咎,却是麻烦。我接到阿鲍传音,及时赶来,谁料晚了一步,被他抢先逃了。而追到此处,依然不见他的踪影。与其徒劳无功,倒不如……”

    几位筑基高手按耐不住,纷纷举手应声——

    “长老所言极是!无咎极难对付……”

    “那人极为阴险歹毒,我也差点遭了毒手……”

    “只要能除了那个祸害,余下的元天门弟子不足为虑……”

    “乐正长老,尽管吩咐……”

    被称作乐正长老的老者点了点头,脸上似笑非笑。他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玄天门的高手,已尽数赶往金吒峰。走散或滞留的弟子,只能听天由命,呵呵……”

    他笑出了声,而笑声中却带着寒意。如他所言,正是阿胜的猜测。怎奈阿胜也是疑惑不定,以致于深陷困境而不明原委。殊不知真相往往近在咫尺,却又总是轻轻的擦肩而过。

    乐正的眼光掠过众人,转而投向茫茫的远处:“这般追赶,难免有所疏漏。故而,我已告知玄火门的巫马,四象门的象垓,以及雷火门的巴牛三位长老,请他三人带着弟子参与合围。呵呵,以我玄武谷的数百之众,大可在这蛮荒之地展开一场狩猎。而猎杀之物,便是无咎与他的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