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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行走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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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里的力量像是被某种魔力突然抽走,站都站不稳了,安薰儿两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要让我活的这么艰难?”

    “臭丫头!你在冲我吼吗?”

    安炳怀从没见过如此失控的安薰儿,先是一愣,后被激的火冒三丈,抬起巴掌没有丝毫犹豫就甩了过去。

    ‘啪——’脸被扇的往一边甩去,安薰儿的眼泪掉的更凶。

    “我告诉你,谁都能指责我安炳怀,谁都能骂我,唯独你不能!你给老子记住,这是你欠老子的,是你妈那个贱货欠老子的,老子不过是收一点利息,你就敢跳脚?你再蹦一个给老子试试?非把你那双腿给卸了!”

    安薰儿绝望的瞪着安炳怀,眼泪在眼眶旋旋打转,“你不是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啪——’又是一个巴掌甩过来。

    安炳怀叉腰狂怒,“老子养了你,就是你老子,到死都是你老子!”

    安薰儿望着眼睛通红的安炳怀,觉得他已经疯了,跟他说的再多,都是对牛弹琴,她受够了。

    忽的一下站起来,安薰儿道:“那五十万我会想办法还给班长!我也会叫他以后再不去见你,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你给老子回来!”安炳怀见她要走,哑着嗓子粗吼。

    安薰儿是他手里的摇钱树,还指望着安薰儿替他挣钱,怎么可能放她走?

    不想见他?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是她们母女把他折腾成这样,如今他落魄了,就想把他甩了?

    除非他死了!

    安炳怀上前两步,抓住安薰儿的肩膀就是一扯。

    醉的站都站不直的安炳怀重心不稳,把安薰儿拉回来后,自己也摔倒了。

    安薰儿一头撞在牀板上,后脑勺刺刺的疼,长发散乱的遮了一脸,待她把头发整理好时,却看到安炳怀望着她在发呆。

    已经是傍晚,小屋里的光线照的人影朦朦胧胧,柔化了安薰儿的脸庞。

    她生的很漂亮,和她母亲有几分相像,但她的轮廓比她母亲深,尤其是那对眼睛,透着一股倔强,像是顽强的杂草,固执的让人心动。

    “思思?”

    安炳怀怔怔的望着安薰儿,口中吐出两个生涩的字眼,许是太久没有叫这个名字,显得有些生疏。

    安薰儿瞪大了眼睛,思思?

    这是她母亲的名字!

    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安薰儿扶着牀沿就要站起来,

    但安炳怀的速度更快,不等她完全站起,他已经整个人扑了过来。

    别看安炳怀年纪大了,一身骨头,但是力气不小,抓着安薰儿肩膀的手就跟骷髅一样,让安薰儿既冷又怕。

    “思思,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啊!我不怪你了,只要你回来,我就不怪你,绿帽子就绿帽子吧……”

    安炳怀凑过来,对着安薰儿的脖子就开始啃。

    安薰儿吓坏了,全身的血都往脑子里面涌,一副见鬼的模样,浑身彻底冰凉。

    她奋力的挣扎,踢打。

    绝对不能,不能!

    这是她的父亲!

    “爸,你看清楚,我是薰儿,我是安薰儿啊,是你的女儿!”安薰儿大声哭喊。

    “老子没有女儿!”

    “爸,我是薰儿啊,你放开我!啊——”

    ‘咚——’

    安炳怀昏浊的小眼睛一瞪,整个人僵硬了两秒,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安薰儿吓的小脸一白,赶紧后退,紧紧的护住了衣襟。

    安炳怀的脚边,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锃亮的黑色皮鞋,笔挺的西裤,视线上移,安薰儿看到了厉佑铭铁青的脸,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块砖头。

    看到砖头上的血,安薰儿又是一骇,赶紧冲下牀去看安炳怀,别厉佑铭刚才的那一砖头把他砸死了。

    “死不了!”厉佑铭捉住了她颤抖的手腕,不让她碰安炳怀那个老东西。

    “你……”安薰儿想问他你怎么在这里,可是开不了口。

    知道了答案又怎样?

    他能在关键的时候出现,肯定是跟踪到这里的,想到刚才那难堪的一幕全部被他看在了眼里,她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该感激他,还是要恼恨他!

    “走!”他拉她起来。

    “我……我父亲他……”发生了这种事,安薰儿真的不想再承认地下躺着的是她的父亲。

    “我让人来处理!”

    厉佑铭把她拉出小屋,走出胡同,迈巴赫停在胡同口,闪烁着幽幽的寒光。

    走到车子旁边的时候,安薰儿不肯上去了。

    “上车!”

    “你想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厉佑铭嗤笑一声,“安薰儿,你不觉得你整个人里里外外都是笑话吗?还需要我刻意去看?现在的你就是个行走的笑话!”

    “你——”

    厉佑铭抬手,截住了她想打过来的手,“我刚才救了你,不感激倒也罢了,还想恩将仇报?”

    安薰儿挥了挥胳膊,没有抽回自己的手,知道他不肯轻易放过她,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她今天的心情糟透了,让她这个时候对他说感谢的话?

    对不起,她说不出!

    “上车!”

    旧式的小胡同里,人来人往,傍晚时分,闲人更多,不时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厉佑铭二人。

    不想跟她继续耗下去,厉佑铭打开车门,把她整个人塞了进去,又用安全带捆住,才绕过车头,走到另一边上车。

    车子开出去两分钟,厉佑铭打了个电话,报了安炳怀的地址,让人过去处理,那一砖头他没使多大力,但安炳怀终究年纪大了,又出了血,不能耽搁太久。

    安薰儿讶异的看了他一眼,脸色好看了一点。

    “谢谢!”她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声音小的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你说什么?”厉佑铭问。

    “没什么!”安薰儿把头扭向窗外,看车外的风景。

    厉佑铭开车漫无目的的在市区瞎逛。

    安薰儿此刻也没力气管那么多,父亲对她的态度,让她心生绝望,心如死灰,短短的十八年人生里,她都忘记了真正的开心是一种什么状态,亦或许,她都没有真正的快乐过!

    不!

    安薰儿很快又否定了自己。

    前几天和班长在一起时,她是快乐的!

    然而,现实太残忍,这份快乐太短暂,她都还没准备好,快乐便弃她而去了!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迅速滑进了发丝里。

    厉佑铭眼尾的余光瞥了她一眼,突然加快了速度。

    汽车飞驰,很快就驶离繁闹的市区,跑到了海边。

    潜龙湾就在对面,隔海而望,那般迷离和神秘。

    “你想干什么?”安薰儿对潜龙湾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厉佑铭不理她,脱了西装,从车上拎了一瓶红酒并一个杯子,开门下车。

    车门没关,夜色下的沙滩上空弥漫着一股咸腥的味道,安薰儿望着厉佑铭,他坐在一块礁石上,迎着海风,一个人自斟自饮,明明那么高大的背影,却无端给人一种落寞的孤寂感。

    一个人在车上呆了一会,安薰儿也下了车。

    她穿着凉拖,走在沙滩上脚底打滑,一脚一脚迈的甚是艰难,干脆把鞋子脱了下来,赤着脚在沙滩上走,沙滩的温度不烫,凉凉的正好。

    走到厉佑铭身边,安薰儿选择在了另一块礁石上坐下,然后胳膊朝他一伸。

    “喂!”

    厉佑铭面无表情的望着她,没有任何回应。

    安薰儿咬着唇,指了指他手里的酒瓶,想让他给她一口酒喝。

    她不会喝,但她想试试!

    厉佑铭还是没动,晃了晃玻璃杯中的腥红色酒液,又倒进了嘴里。

    “厉佑铭,有点风度行不行?”

    厉佑铭轻嘲一声,“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叫厉佑铭,而不是喂!那你先前在喊谁?”

    “要不要这么小气?”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就是这么小气,记仇,眼里容不得沙子!”

    “不给拉倒,我不稀罕喝!”安薰儿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只是嘴里干的厉害,看他喝的那么投入,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抓一样,越是不让她喝,那股念头就越强烈。

    烦躁的扯了扯头发,安薰儿从礁石上站起来,两手握成喇叭状,面朝大海,大声喊了出来。

    “啊——”

    “啊——”

    “啊——”

    “……”

    第一声还有些生涩和难为情,越到后面嗓门越大,声音越久,喊到声音干哑,嗓子冒火。

    跳下礁石,安薰儿迅速往海水里跑过去,边跑边喊。

    海浪扑过来,溅起半人高的浪花,浇了她一身。

    突然的凉意让安薰儿浑身打了个哆嗦,心里却舒坦多了,许是心里的压抑喊了出来,又或许是海水的凉意熄灭了她心里的郁火,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泰和疲惫。

    胳膊高举,安薰儿神经质的笑了起来,然后整个人往后一倒,全身泡在了冰凉的海水里。

    还没来得体会呢,胳膊上就传来一股大力,厉佑铭把她从水里捞了起来,声音里夹着说不清的怒火。

    “疯够了没有?嫌上次在海里没泡够,想再来一次?”

    安薰儿斜睨着他,浑不在意的笑了一声,“是啊,没泡够,想再浸到海水里清醒清醒,人只有临近死亡的那一刻,才会记得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厉佑铭眼睛眯了一下,抓着她纤细的手腕就往海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