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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梦魇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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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脉缝合并不是大手术,但是夕蕾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是两天一夜,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霍北辰疑惑凑近凝视夕蕾的脸,觉得她脸上的血色似乎比一小时前又多了一点。

    这意味着血液已经在她的身体里恢复了流动,她很快,就会醒过来了吧……

    这段时间,霍北辰每时每刻都在这样自我安慰,他看着那一丁点小小的变化,心为之牵动。

    是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上次他这样在意一件事,是他大学期间,自己设计的第一款手机软件。

    它是他的心血结晶和精神支柱,只有为它忙碌起来,他才会忘记自己是个瘸子的事实。

    当时正式投放市场之后,他也是过一小时就查看一次后台数据,看到那一个一个新用户冒出来,从零到十个人到一百人……他感觉到自己的人生终于有了新的意义。

    也正是这一点点的变化,给了他坚持的希望,他的事业,从一个小小的手机应用,变成了现在的CO科技。

    看了一会,霍北辰坐回床边的椅子,喟叹一声。

    今天的晚霞将整个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风很大,金色的云彩翻滚在天际……路上行人忍不住纷纷驻足,仰望,感叹天空的瑰丽。

    霍北辰凝望天际流云,只静静看着夕阳落山……今天又要这样过去了么.

    他没有注意到病床上的夕蕾,眼皮正在微微颤动……

    -

    夕蕾感觉自己其实是醒着的,她甚至知道自己又被困在梦境中无法出去。

    她不是第一次做梦中梦,也就是在梦的里面做梦,当从第一层梦境醒来时,其实她还是在梦里。

    她知道这种状况,在人长时间的极度疲劳或是压力大的时候会做这种梦。

    只要她集中注意力想着她要醒过来,大脑就会慢慢地让她苏醒。

    但是,她被困在这个梦里出不去。

    她能听见霍北辰的声音,他在她的耳边说了很多,可是无论她怎么集中注意力,她都清醒不过来。

    可是她又不能在梦里大喊,因为那个恐怖的男人就会闯进门来,用一种刺鼻的味道捂晕她,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又要重新回到被绑架的那一天的清晨……

    -

    那天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清晨。

    她因为要完成一幅景物写生作业,天天都偷开着爸爸的车去远郊的一个湖滨公园,说是去写生,其实是在逃避。

    似乎只有沉浸在绘画里,她才能忘记霍北辰,忘记他已经和叶念语在交往。

    后来她只记得自己画着画被人捂住嘴巴,吸入了刺鼻的味道……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全身被绑住。

    她是遭遇到传说中的绑票吗?

    可是绑匪呢?四周安静极了。

    她的嘴巴和眼睛都被胶带粘着,有一次她好容易在地上蹭掉,大喊救命!

    门开了,风夹着血腥的气息涌进来……来的人根本不是来救她的……她忍不住缩到墙角,接着又被那刺鼻的味道捂晕……

    她一直滴水未进,但是她总能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就在她的身边。

    她知道那是一种香水的味道,可是为什么用着这么温柔的香水味道的人,会是绑匪……

    那个香味隔一段时间就出现一次,她渐渐猜到,这个味道的主人,每天都会来这里看她。

    为什么那人什么都不做?只是安静地待在她的身边呢?

    后来她知道,那人只是来欣赏她的惨状的。

    第七天她嘴上的胶带被撕下来时,她已经没任何力气,意识到这可能是她生命的终结。

    就要死去了,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爸爸妈妈不知道,霍北辰他也不会知道……

    至始至终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可不知为什么这一天她忽然就莫名地痛苦,眼泪顺着胶带不停涌出,滑落。

    然后她就被揪起来,被灌了一些水,她想喝很多很多,可是那个人只给了她一杯。

    那个人忽然开始说话,她到现在都想不起他说了什么。

    只记得他说了一个“喂”,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在打电话,喂字之后,他还说了什么,但当时的她的状态太差了,无法听懂。

    眼睛上的胶带被撕下时,她发出沙哑破碎的痛叫,但屋内太黑,她睁开眼睛仍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更听不懂他在对自己说什么……然后那个清香的味道又出现了,一男一女开始对话,她就被抱了起来……

    她被放在河堤上,刺眼的光和新鲜的空气包围了她,他们终于要放了她吗?

    还未来得及欣喜,她感到整个人忽然腾空,下一瞬被抛到了水里……之后的事,她就再也不知道了。

    -

    精神深处的梦魇,束缚着她无法逃脱,她缩在那潮湿木屋的角落,瑟瑟发抖,眼泪越流越多,这是梦,不是现实,她已经用力掐自己的胳膊想醒过来,可是一点都不痛,不痛,就不会醒……

    大喊大叫,也不会醒……

    那她到底该怎样,才能从这个梦境里面出去……只要出去,她就能看到霍北辰了。

    不……霍北辰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哪,她被割腕了……

    所以现在,她之所以一直醒不了,是因为她已经死了吗……

    -

    霍北辰正在跟风天禹谈话,无意中瞥见夕蕾眼角正不停地滚落出眼泪。

    他大吃一惊两步冲了过去,在她耳边大喊,“慕夕蕾!”

    “辰哥你小声一点,她还是个病人啊!”

    风天禹连忙跟过去,他从不知霍北辰竟会对一个人紧张成这样,这几天,他对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的认知,已经被刷新得一点不剩了。

    但是床上的夕蕾仍旧一动不动,眼泪却流得更凶。

    “她为什么流泪还不醒过来,怎么回事!”霍北辰这几天几乎没有睡觉,好容易等夕蕾有了反应,可她却还不睁开眼睛。

    “或许是在做梦啊……”风天禹无奈,随口一说,有些可怜那个神经衰弱的男人。

    “……做梦?”霍北辰皱眉重复一次。

    他瞥见夕蕾的一只手放在胸口,正好压在心脏的位置,这是最不正确的睡觉姿势,这样很难醒过来!

    这个女人……他以前说过的话,她就会当耳旁风!

    等等……她的手之前明明是放在身侧的,什么时候放在胸口的?

    她动过了?

    霍北辰的大脑里忽然一片空白,分不清那在大脑里跳跃的情绪为什么会让他的思维陷入停滞。

    他避开她手腕的伤处,将她的那只手轻轻放在身侧……

    然后捏住她消瘦的下巴,将薄唇印到她的苍白的唇上,轻轻地吸蹭,舐弄……直至,他感觉到那异常温软的唇瓣,微微动了一下……

    他蓦然睁眼,那一对圆圆的眼眸正凝望着他,它们灵动闪耀,在晚霞的光里,栩栩生辉……

    他松开她的嘴唇,强压声音里的哽咽,扯出一抹微笑。

    “这么久才醒过来……你可真是最差劲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