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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求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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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来落马沟运送物资的车队离开了。

    装备完整的大队骑兵缓缓离开了落马沟。

    云昭也带着护卫离开了这片热闹了两天一夜的聚集地。

    最迟到明日凌晨,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就要在这片被无数马蹄践踏过的大地上上演。

    云昭立马高坡,目送骑兵消失在地平线上,低声吟诵道。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

    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

    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英气。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千里杀仇敌,愿费十周星。专诸田光俦,与结冥冥情。

    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雄中雄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

    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

    有骂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好汉不杀人?

    徐五想,你觉得这首诗里的话,说的对吗?”

    徐五想听得浑身战栗,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道:“县尊,不妥。”

    云昭笑道:“这是一首我听来的诗,以前的时候听到这首诗,我敬诗人为神。

    总觉得我胸中的热血已经被这一首诗给煮的沸腾起来了,恨不能即刻挎上长刀与敌人血战一场!

    即便是战死了,就战死了,埋在青草下边就是了所有的悲伤被这首诗渲染上了一层悲壮的意味母亲的眼泪,妻子的血,儿女的呼唤在这首诗中,如同将要凋谢的桃花,被风一吹就落英缤纷的美不胜收。

    项羽就是这种人至今啊,一曲霸王别姬依旧让人肝肠寸断

    徐五想,我其实不怎么喜欢杀人这一点你是明白的是吧?”

    徐五想从马上跳下来,匍匐在云昭马前将脸贴在大地上道:“县尊,万万不可,自古成大事者,开始比的是谁杀人多,到了后期,比的是谁救人救的多。

    现如今,就连李洪基这种人也知晓将劫掠来的钱财,粮食与百姓分享,更放出“均田地,不纳赋”的口号意在安抚百姓。

    这样的口号虽然可笑,我以为,这当是李洪基的本意杀人,只可图一时之快,不是长久之事。

    我蓝田一脉自起兵之日起,就志在救民于水火之中,从未残民自肥过。

    如今,我们已经创下偌大的家业,只要坚持下去,必然会民心所向,战场上,有救民于水火的大义,我们必能做到所向披靡。

    与建奴作战,我们自然不甘人后,哪怕战死也将万古流芳,只是,我们不能随意的把枪口对准我们自己人,我以为,只要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就能让更多的人感知到,唯有我蓝田一脉方能救国,救民于水火为此,我们将万死不辞。”

    云昭瞅着趴在马前的徐五想道:“且看吧。”

    徐五想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拍去身上的尘土,挺起胸膛朝云昭抱拳道:“我们不是腐儒,徐五想还有一战之力,县尊,徐五想这就去追上大军,亲自参战,容我归来之后,再向县尊详细禀报战况,如果我不幸战死,就埋在青草下就是了。”

    说完话,也不等云昭答应,就跳上自己的战马,挥舞着长刀嗷嗷的向已经看不见踪影的大军追了下去。

    云昭的战马似乎也忍不住想要去追逐大军,不断地用前蹄刨着土,终究被云昭的护卫牵着缰绳向蓝田城的方向走了。

    李定国站在战壕前边,肩膀上扛着一枝长刀,虽然有零星的羽箭飞过来,总是被他轻易地躲开。

    建奴驱赶着妇孺越来越近,李定国却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不时地喷出一股淡淡的蓝色烟雾。

    挑战的意味极为浓厚。

    济济格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只要能跟这些明国人短兵相接,他就认为自己已经胜利了一半。

    两天来积压在胸中的怒火,再走五十步就能得到宣泄。

    眼看着明国人纷纷后撤,济济格对范文程的计谋越发的钦佩,他似乎从中得到了一些启发,准备日后用在两军阵前。

    他制止了部下毫无意义的射箭举动,举起自己的战刀在铠甲上拍击两下,算是答应了李定国的挑战。

    李定国眼看着妇孺们靠近了战壕,才要发声,就发现有一个伤痕累累的被妇孺裹挟着的瘦弱汉子猛地张开了双臂,用尽全力将准备停下来的妇孺推进战壕,同时大吼一声道:“趴下!”

    已经惊恐到极致的妇孺们如同牵线木偶一般纷纷往战壕里倒下去李定国见状,吐掉口中的烟卷哈哈大笑着挥舞长刀就向济济格冲了过去,这家伙靠的太近了,如果不撵走他,躲在战壕里的妇孺同样没有活路。

    与此同时,火枪炒豆一般爆响再次响起。

    济济格挥刀斩断一个妇人的人头,发现前排的人如同被砍倒的树木一般摔倒在地上,惊恐的大叫道:“向前冲!”

    不等他话音落下,只见战壕后边突然亮起一团火光,紧接着一声闷响传进他的耳朵,然后指头蛋大小的铅弹如同暴雨一般向他的军队砸了过来。

    两声炮响之后,战壕前边血肉横飞,不论是没有来得及逃脱的妇孺,还是已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建奴,纷纷倒地。

    李定国的长刀重重的斩了下来,济济格挥刀挡住,就看见李定国呲着一嘴的白牙大叫道:“我今天要把你五马分尸!”

    瞅着野兽一般的李定国,济济格虚晃一刀,拔腿就跑,李定国居然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

    眼见自家主将已经杀出去了,蓝田县其余来不及装弹的军将,纷纷给放弃火枪拿起长刀,盾牌,长枪,跟着冲了出去。

    每隔十五个呼吸,火炮就会响一声,这让战场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面,右边最宽阔的地方被火炮喷吐出来的铅弹封锁,而左边狭窄崎岖的小路上,两支军队已经厮杀的难解难分。

    在这样的混战中,李定国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作战的节奏,那些放弃了火铳的部下们,也终于在他的带领下,以熟悉的戚家军战阵迎战建奴。

    只是因为短火铳跟手雷的存在,有效的替代了弓箭,狼筅,这让他们突进的过程变得顺利了。

    济济格不愿意放弃得来不易的近战机会,之前战死的大多为前军专门送死阿哈(军奴),此次好不容易有了近战的机会,阿哈披甲奴与正红旗旗丁自然要用在刀刃上。

    这些人身披两层重甲,手持长枪,长斧,长戟,以及将近一丈长的破甲锥,以五十人为一队,一旦突入敌阵,就左突右杀锐不可当。

    其中更有满清精锐白甲兵更是混杂其中,如同暗藏的毒牙,随时准备突破李定国的军阵。

    李定国人少,军阵人数也少,片刻功夫就能组成军阵,有效的拦截住了建奴的进攻。

    一旦看见建奴有扎堆的倾向,一枚枚手雷就会飞过去,将勉强聚集起来的建奴炸散。

    李定国的长刀与一柄长戟碰撞之后,他就后退三步,站在他身后的卫兵就举起短铳瞄准了这个身披白色甲胄的建奴。

    白甲兵对火铳的威胁视而不见,抡起长戟向李定国拦腰砍去。

    手铳响起,喷出一蓬铁砂,白甲兵居然不躲,仅仅闭上眼睛,长戟依旧凶狠的砍向李定国。

    李定国探手捉住长戟的杆子,被长戟上强大的力道带的摔倒在地,而白甲兵的一张脸已经被火铳打的稀烂。

    待李定国从地上爬起来,他赫然发现,济济格已经在不远的地方集结了一队人马,呐喊着朝他这边杀了过来。

    李定国嘿嘿一笑,从甲胄上摘下一枚手雷,点燃之后,数了三个数之后就丢向济济格。

    手雷炸响,冒出大股的浓烟,紧接着又有十几颗手雷飞了过来,济济格慌忙躲到岩石后面,无数的手雷碎片或者从他头顶掠过,或者击打在他藏身的岩石上发出金属撞击石块特有的尖啸。

    不等硝烟散尽,济济格就怒吼着从岩石后边冲出来,等他再寻找李定国的时候,发现这家伙已经跑出去二十步开外了。

    再向远处看,只见那些残存的妇孺们,在一队明军的保护下正仓惶往后山跑。济济格举着大盾向前逼近,一枚手雷砸在他的盾牌上,然后炸响,他手里的盾牌被炸的脱了手,济济格哀叹一声倒在地上,顺着山势滚了下去。

    “下一次,我要带更多的大明奴隶过来”

    李定国跳进了战壕,眼见跳进战壕的部属们重新将装好弹药的火枪架在战壕上,这才长出一口气,瞅着一颗小小的依旧睁着眼睛的孩童脑袋道:“对不住了,我只有这么大的本事。”

    说完话,就探手帮这个孩子合上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