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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生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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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甲静等了片刻,待林琪收回视线,才压低了声音,道:“王兄送来的人被我藏在旁边的隔间里,姑娘可要现在见见?”

    听到那人,林琪才刚好些的心情重新变得沉重。

    她背脊挺直,下颌微敛,表情严肃的点头。

    李甲见她这般模样,有些疑惑,但他惯是不露声色的,侧身轻敲两下墙壁上的木板,便往后退两步,迟疑要不要出去。

    林琪转眸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李甲眨了下眼,安静的留下来。

    隔壁很快传来几声窸窣的声响,接着是门板被挪动的‘咯吱’声,一个身形消瘦的半大少年从门板的夹缝里慢慢钻出。

    才刚站定,他定定看着孤高而又清冷的林琪,麻木的眼睛里忽然续满泪水,他直直跪在了地上,发出骨头撞击地面的闷响。

    “姑娘,我可算找到你了。”

    迟三郎双手撑着地面,带着撕心裂肺的伤心,哀哀哭泣起来,豆大的水渍接二连三的落下,很快将他手掌那一片地面打湿。

    “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起来再说,”林琪看他哭得浑身抽搐,骨节分明的脊椎透过薄薄的外衫,露出隐约的轮廓。

    林琪心里陡升不忍,曲嬷嬷的儿子怎么会瘦成这样。

    她皱眉示意李甲,让他将人扶起。

    李甲也吃了一惊,昨天这个少年一脸阴沉,即便他给了吃食,还帮着提供安身之所,也没得来一个感激的眼神,李甲本以为这人本就是这样冷漠。

    可看到这个软倒着,哭得像个孩子的他,李甲有些不能确定了。

    林琪纠结着脸看着悲痛到不能自已的迟三郎,即便心里还有芥蒂,也还是让李甲弄水,让他清洗一下。

    李甲搀扶着他起身,走到屋角,那里有一早备下的水盆。

    迟三郎控制了下情绪,将棉巾浸透,用力的搓了搓脸,借由凉意和痛感让自己清醒。

    等到收拾妥当,他站在林琪跟前,缓缓吐了口气,才字字清晰的向她讲述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原来,打从顾氏和林琪离开福州,林家的铺子就开始陆续出现问题。

    先是田庄被人寻衅斗殴,毁了一大片才刚出芽的秧苗,等到茶园要摘嫩芽制茶时,又被人恶意破坏,只有最为昂贵的白茶得以幸免,可也被人摘了今年才出的嫩芽。

    迟大管家派人查了一圈,也没找出什么,之后是米行和糕点铺子被人告到了官府,说卖沉米,还有人拿了跟林家铺子极为相似的甜糕,说林家的盗了他们的秘方。

    衙门的态度更是怪异,竟然露出明显的偏颇,不但没有任何迟疑的让迟大管家依照林家假一赔五的规矩,给人家赔了五倍米钱,还要求林家交出秘方。

    林家的糕点方子都是林老太爷教授的,那都是万金不换的东西。

    迟大管家表示可以赔钱,但是不能交秘方,想要私了,不料那家店竟然极其强横,一定要秘方不可,迟大管家没办法,只能让人把那样甜糕从铺子里全部拿出,当众摔在了地上,并严明这种甜糕,林记从此以后再不会售卖。

    而后又花了重金在衙门上下打点,好容易把案子结了。

    回去后,他第一件事就让所有铺子全部关门歇业,又让人给佃户传话,说今年的收成东家不要了,能打下来多少都归佃户所有,还带着所有伙计独守茶园,只求保住茶树就行。

    迟大管事反应十分迅速,那些找麻烦的的确停了一阵子,只是福州城里的生意因为林记的关门显得萧条许多。

    一时间,迟大掌柜接到许多相熟商家请托,希望可以打开门做生意。

    迟大掌柜顾念情面,开始迟疑不决。

    就在这时船行出事了,那里的掌柜擅自接了单生意,因为是熟人介绍,他没多想,做了笔珊瑚盆景的买卖。

    谁知那人前脚才走,后脚就来砸门,把船行好一顿打砸,铺子里的东西毁了大半。

    迟大管家得信赶忙过去,结果被人抽冷子把头打了个窟窿。

    那些人见惹了祸,全都跑了。

    掌柜和伙计把人送去医馆,可还是晚了,迟大管家只弥留了两天,便撒手人寰。

    临走前,他叮嘱一定要把他发丧去城外,让迟三郎趁着乱赶紧逃来江宁,又交代不管城里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许他回来,一定要尽快把这里的事情告诉林琪。

    他遵照迟大管家的交代,从出丧的队伍里溜走,本打算要上船,结果听说父亲和大伯都被打了大狱,罪名竟然是夹带私盐。

    他心知不好,忙偷跑回去,看到衙役冲进他的家,把家翻了个底朝天,把家里所有值钱东西都拿走了,大伯娘求他们留下一点粮食,还被衙役打伤了。

    说到这儿,迟三郎牙齿咬得咯吱响,眼泪顺着脸颊,哗哗的流着。

    “阿娘把身上最后的银钱给我,让我来找姑娘,”他跪倒在地,紧咬着牙,把后面那句,如果能救最好,如果不能便要小心防范,不要再管他们的话咽了回去,哽咽着道:“求姑娘救救他们吧。”

    他现在唯一能求救的就只有姑娘,如果姑娘听了阿娘的话,心生退意,真的不管了可怎么办?

    那些都是他的亲人,他怎能不救!

    林琪听得眼眶发红,泪珠在眼圈里转了又转。

    此时的她别提有多懊悔了,如果说事情真的像迟三郎说得这样,那她可是犯了个极大的错误。

    或许从前的他也是这样千辛万苦的过来,而她那时自身难保,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他一个孩子又进不来内院,只能在外面徘徊着,煎熬着,直到把心里的期盼熬得一无所有。

    一想到这些忠心耿耿的家人在痛苦、希翼中挣扎着死去,而她却一无所知,甚至还心存怨恨的责怪着他们,她真是恨不能狠狠给自己几巴掌。

    晶莹的泪珠无声的从眼角滑落,顺着光滑的下巴滴落在浅青色的衣裙上。

    黄嬷嬷忙拿出帕子,想要帮她。

    林琪抓过来,粗鲁的抹了下,声音发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