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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冤有头,债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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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既然已经被人知道了,王恶也就不藏着,直接让孙思邈帮忙进野猫屎,呸,要文雅一点,狸屎。

    王猛回去后,又气又急,竟然在当夜便死了。

    王恶对此也只能唏嘘。

    王猛的丧事办了之后,知道真相的王狼在祠堂里把王亦凡屁股打开了花,下令族里给了王亦凡一百贯钱,将他逐出小王庄。

    王亦凡的作为,律法都管不了。

    但是,宗族管得了!

    这年头被宗族抛弃的人,活得像孤魂野鬼。

    不是说所有人都惨,出人头地的也不是没有,只是那比例低得吓人。

    女人花店门,突然多了一群乞丐。

    这就恶心人了。

    陈诗语让护卫好言相劝,甚至还施舍了一些钱财,然而这并没有丝毫作用。

    若有所悟的陈诗语亲自出面,身后几名贵妇捂着鼻子看热闹。

    “你们在这乞讨,不合适,影响了本店的买卖。要不然,你们说个数字,合适的话,大家挪挪地方?”陈诗语和颜悦色的道。

    “这里多好啊!日头和暖,秋风凉爽,往来都是贵人,只要努力点,没准能挣到娶婆姨的钱呢?”乞丐头子张狂地半倚台阶大笑。

    乞丐们大笑。

    陈诗语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容。

    这是铁了心要搞事啊!

    “成,你们慢慢呆着,呆到地老天荒吧。”陈诗语扬眉转身。

    报官是没用的,衙役前脚赶人,后脚人家又转回来了,跟牛皮癣似的,恶心得要命。

    不过,哼哼,白虎游侠是干甚么用的?

    一名乞丐见唬住了陈诗语,不由猖獗的伸手抓向陈诗语。

    反正都是要恶心人,没准能更恶心一点,金主能多给点钱呢?

    带鞘的剑砸下,乞丐的手臂被砸肿了,抱着手臂在地上翻滚惨嚎。

    真以为陈诗语外表文静就好欺负了?呵呵,想想当初她单枪匹马闯入匪阵的架势,连如今的王恶都不是她对手!

    这一剑鞘,乞丐能不骨折便是幸运的!

    乞丐们腾地起身,想要围攻陈诗语,却被乞丐头子拦住了:“都坐回去!他手贱,该!”

    两名虎视眈眈的护卫拔刀围住那乞丐,一名护卫去找白虎,一名护卫去长安县衙。

    不用说,企图对命妇不利,这个罪名够大的。

    不判重一点,整个命妇群体会群起而攻之。

    今天可以对陈诗语这个命妇下手而没事,明天会不会轮到额?

    伤并无大碍,在陈诗语这样的行家手里,要你痛彻心扉而手臂偏偏不断,那是很容易的事。

    判决结果……

    庭州欢迎你,啃沙子有多了不起……

    至于其他的乞丐,忽然发现身边多了许多游侠儿。

    “你瞅甚?嘿,还瞅!走,那边畅谈一下人生去!”

    一顿爱的抚摸,鼻青脸肿的乞丐甚么都交待了。

    玩这种城狐社鼠的把戏,谁能盖过游侠儿?

    城东的一家酒楼,一身儒袍冠带、一脸凌然正气的达奚诚与同窗聊着进士科。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可想而知,即便同是科举,明经与进士的难度区别甚大。

    当然,难度与回报是成正比的,明经出来,终究只能是些佐贰,而进士出身,却可以做正堂官!

    达奚氏是鲜卑姓氏,如今也是雍州一大姓氏。

    等闲不会有人招惹达奚氏,今日却是撞了邪。

    几个游侠儿进了酒楼,达奚诚乜视着游侠儿,一脸的不屑。

    甚么时候,这酒楼的档次降到连游侠儿都能光顾了?那些低端的酒肆才是他们应该去的!

    不过,达奚诚端着架子,不想与这些游侠儿在任何接触。

    与这些城狐社鼠有往来,可是达奚诚这号正人君子的耻辱。

    “是他!”

    “是他!是他!就是他!”

    一名名游侠儿言之凿凿的指着达奚诚。

    “兄长,额看得真真的,昨夜爬萧寡妇墙头的,就是这禽兽!”

    “没错!兄长请看,这就是他爬墙时落下的扇子!”

    达奚诚一口老血险些喷出。

    身为国子监监生、达奚家的青年才俊,真要看上个女人,需要去爬墙头?这污水泼得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吧?

    白虎不由分说的走过来,摁住达奚诚,解开他的衣襟。

    不知为何,原本空无一物的衣襟下,一条条的肚兜、内衣落了一地。

    这是栽赃!

    达奚诚吼了一嗓子,却见原先与他同桌的同窗们,经验老到的撤到其他桌,与那些陌生人谈笑风生,似乎从来不认识达奚诚。

    达奚诚亲身体验了一把众口铄金、三人成虎的滋味。

    百口莫辩!

    众目睽睽之下,从身上掉下这么多肚兜、内衣,便是倾黄河之水也洗不干净了!

    达奚诚脸色苍白,偏偏怎么也晕不掉,即便想装晕逃脱这身败名裂的场面,偏偏腰上的刺痛提醒着他,只要敢晕,那锥子就敢扎进去!

    一瞬间,达奚诚就明白了,对方的报复,来得那么猛烈,那么不拘一格。

    脖子上挂破鞋、肚兜、内衣,达奚诚被游侠儿押着游街,白虎那锣还打得格外响。

    “走一走、看一看了啊!达奚家的监生夜爬寡妇墙了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达奚诚万万没想到,消息如同腋下生翼,飞到了国子监那一头。

    国子监司业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丧心病狂!这样的人不配成为监生!立刻除籍,公之于众!”

    司业是国子监二号人物,仅在祭酒之下,一个小小的监生除籍,他自然是一言决之。

    “兀那游侠儿,休得胡言乱语!”一名国子监监生怒喝。

    这一刻,达奚诚热泪盈眶,终于有同窗看不下去,要出面制止了!

    “达奚诚道德沦丧,不配为国子监监生,司业已将他除名!你再叫喊监生的名称,国子监不与你善罢甘休!”监生大喝。

    居……居然是落井下石的?

    达奚诚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遗弃他。

    ……

    长安韦家。

    韦笑虽然一脸佛祖的笑容,但韦家上下对他甚是尊重,几乎没人在他面前撒野。

    既然是“几乎”,说明还是有的。

    韦常辉便是那个“几乎”。

    大大咧咧地闯进韦笑的书房,韦常辉旁若无人的坐下,接过韦家仆人递上的茶盅,深深地吮了一口:“额饿咧。”

    仆人为之侧目,韦笑却不以为意的挥手:“让厨房弄上饭菜,老规矩,四个菜,一壶闷倒驴。”

    韦常辉大口的吃喝,韦笑却是笑容不改,端坐在主位上,耐心地等候韦常辉用膳。

    因为,韦常辉虽然是韦家最不成器的旁系子弟,却有着其他韦家子弟没有的长处,消息灵通。

    游走在市井,与三教九流勾搭,虽然有许多韦家子弟看不上他,韦笑却知道,韦常辉能在蛛丝马迹中发现隐藏的线索。

    吃饱喝足,用纸帕擦了擦嘴,等仆人将碗端下,韦常辉笑了一声:“族长似乎一直记挂着鸿胪寺左少卿的人情?正好今日有个机会……”

    被白虎游侠暴揍了一顿的“乞丐”们,正在无声的怒问苍天,还能再倒霉点吗?

    苍天无声无息的回答:能。

    于是,乞丐们被一群护卫绑了,塞上能让人窒息的粪车,在一片黑暗中颠簸,心更是一点一点的下沉。

    时间太长了,在黑暗中的人不可能辨别时间,除非是遭受过特殊的操练。

    总之,他们重见天日之时,已经身处一个大坑内,上面挥舞着铁铲往下洒土的庄户、持刀守护的护卫,让乞丐们打心眼里害怕。

    乞丐头子如蛆虫一般蠕动,好不容易吐出塞在口中的足衣。

    啊呸,这是哪个臭不要脸的足衣,这是从过年后就没洗过脚了?这浓郁的豆豉味啊!连粪车都掩不去的芬芳!

    “左少卿饶命!”乞丐头子蠕动着求饶。

    “哈哈,他竟以为耶耶们是左少卿的人?”狂笑四起。

    “冤有头,债有主,黄泉路上记牢吾,耶耶是雍州韦家的韦恒。”张狂的声音道。“快点填土,耶耶还等着明年吃这里的李子呢!”

    “少郎君,这个时节移植的李树,怕是不好活。”

    “这个是重点吗?啊?”

    乞丐头子闭上眼,任由泥土一点一点将他掩埋。

    确认过眼神,惹上了错的人……

    达奚氏,家主达奚明正在给祖宗焚香祷告。

    “列祖列宗,朝廷如今决意开科取仕,额达奚氏有监生达奚诚,将于明年参加朝廷的科考,望列祖列宗保佑,达奚诚能中举,打破达奚氏只能荫官的桎梏。”

    不得不说,达奚明还是很有眼光的,知道朝廷取仕,早晚要以科举之道取代举荐、荫官之道,特意将家族学识最好的达奚诚弄进国子监。

    祠堂外传来冷笑声:“家主消息也太闭塞了,达奚诚已经最国子监除籍了,正被押着游街呢。”

    没人敢在祠堂前撒谎。

    达奚明的身子僵住,许久才转身询问:“为甚?”

    “人家说,达奚诚夜爬寡妇墙……”

    “额不信!”达奚明低吼。

    “信不信的,重要吗?大庭广众之下,人家从达奚诚身上搜出一堆的肚兜、内衣,有嘴说不清!嘎嘎,家主,游街时那叫一个热闹啊!国子监直接派人宣布,将达奚诚除籍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达奚诚入国子监,自然是有人受损。

    “还有更火爆的消息,家主,要稳住啊!长安韦氏出手,断绝了达奚家二十门买卖的货源、主顾,达奚家的店铺,门可罗雀咯!”

    达奚明的身子晃了一下,咬牙切齿的咆哮:“为甚?达奚氏与韦家从无过节!”

    “达奚氏是与韦家没过节,可达奚诚收买了一帮乞丐对‘女人花’下手,‘女人花’背后是检校鸿胪寺左少卿王恶,韦家又欠了王恶的人情,呵呵……”

    “达奚诚!额要杀了你!”达奚明的咆哮声震得祠堂的瓦都在颤。